疼。
他离她还有两米多的距离，却真切的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冷意。
看着奥美那蛛丝马迹的生命气息，他竟然磕巴，“奥，奥美，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可……可以吗？”
奥美平淡的转过头，半天才幽幽开口，“什么事？”
“你的平安。”他回答的急速。
奥美沉默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孤寂的背影上，那白白的小小的身躯，似一朵浮云，似乎眨眼的功夫就会飘散，李亦呼吸几乎都快停歇了，紧张又慌乱的看着她。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占据了一大半，谁的人生没有遗憾。
何况她，她齐奥美，一个天生就被遗弃的女婴，就这样吧，本来在山洞就该死的，多活些天已经赚了，足以，足以。
奶奶，闺女不孝，您和爷爷见面后，把我的情况捡好的给爷爷听，祈祷老天对我仁慈一次，闺女来世一定要找到你们，把今生的债一并偿还。
南钦，如果，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一面，我会对你说，你是我永远的月光，永远的唯一的月光，最后，我用自己残破的身体希望可以再发一些余温……
这个城市很大很美很华丽，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
她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心里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你不答应我，我做不到你的托孤。”许久，李亦见她不说话，紧张开口，她没说话，可她的身体每个动作每根发丝每个细胞，都深深的他浑身流血，“我不会照顾贝宝，她和我有啥关系，我凭什么要照顾她，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照顾她的，不会。”
他句句刺激她，希望贝宝可以让她放弃某些念头，他李亦混江湖什么不敢做，做再激烈的什么事都是风轻云淡，然，在这个瘦弱的女子前，他竟手足无措，还紧张的都不敢大胆呼吸。
她依然沉默着，空气里充满暗淡。
电话没接，老狼的短信发来，内容是鲜花那边已经准备好。
“李志勇我已经送去警察局了，少说也得十几年。你讨厌派出所，所以，这件事我做主了。你不是要找那个畜生报仇吗？你不是想找到你父母吗？答应我，只要答应我，这些事我都会让你亲自见证。”
回应他的依然是静谧又暗淡的空气。
“你不是要找南钦吗？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带你去找她，坐汽车火车轮船飞机，你都可以，没人可以拦着你。”说着，他慌忙跑去自己房间，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身份证，几步回到她面前，“这个，有了她，你就和正常人一样，想去哪里，想干嘛，都可以。”
见她没反应，眼前的身份证，她一眼都不看，拉过她的手，碰触到的一瞬，他才发觉，那女子的手怎么如此冰凉，这炎炎夏日，开着空调的房间，他一身汗，她却冷如冰柱。
“你看，奥美，这上面是你的照片，有了她，你就正常了，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你看一下，你心心念念的身份证，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
他的大长腿蜷缩在她面前，蹲的久了，有些麻，干脆半跪着，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赎罪的教徒。没了霸气，没了冷厉，甚至没了自尊，卑微虔诚又慌乱的看着她。
身份证。
身份证。
是身份证。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垂眸落在手心的一张卡片上，迎着月光的卡片闪闪发亮，国徽庄重威严，长城气势磅礴，那一排黑字一个个映入那暗淡的眸底，须臾间，似乌云压顶的天空突然泻下一抹阳光，缓缓流淌女子漆黑的瞳孔，逐渐扩散。
眸底开始生机勃勃，李亦终于偷偷舒了一口气。
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