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奥美愣愣的抬头,夜色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摇摇欲坠地从工厂门口走出来。
他的白鞋脏了,大块大块扎眼的红,奥美有些呼吸不畅,把眼里的水憋回去,眯着眼再看,他手里似乎还拿一个小盒,离得太远她看不清,看到那身影,她几乎要穿透车窗,拳头在袖管里抓的近乎滴血。
“知道他……手里拿的是啥吗?”奥美几乎听不到自己声音,
歪脖掸着烟灰,扯起讥嘲的笑,“一部新手机。”
奥美,“……”
他前几天说过,给她买手机的,她不要,说不会用,他当时弹了一下她的头,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会用就学。
“其实,我们并没有直接找到他,是一个神秘人提供的信息,至于是谁,你不会知道,我们的人打他那么狠,他终究抱着那盒子。呵,好了,你已看到他出来。去吧,去和他道个别吧,最好让他明白你的心里话。”他淡淡的说,似乎说一件特轻松的事。
奥美,“……”
她,她没有心里话,如果可以,她一个字也不想说,不敢直视他漆黑的双眸,不敢……她真的不敢。
这时候的她已经彻底慌乱,重心全在南钦身上,对歪脖的那句话‘提供消息的人,’如耳旁风匆匆溜走,如果这一刻她不那么激动,或许,以后的事不至于更加糟糕。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该说什么,怎么说,你应该清楚。”歪脖再一次警告,从文件袋里拿出验伤报告,丢在车座上。
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文字,似把把利剑,稳准狠地刺烂她的心。
奥美怔怔的看着那抹身影,最终还是拉开车门走下去。
昏黄的路灯下,她瘦小的身躯轻飘摇晃,泪眼汪汪,一步步走向他。前面的人似乎有了感应似的,猛然回头,看到是她,他肿的不像话的唇角,立马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向她跑来,张开双臂,脸上明晃晃的汗水和殷红的血柱蜿蜒而下,一道道跃进她的眼底,刺目异常,而她的心,疼的似烙铁一片片烫着,滋滋地冒腥血。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是折磨,她要说些什么,又该说什么。
他终于奔赴她眼前,毫不犹豫的拥她入怀,低沉暗哑的嗓音丝丝颤抖着溜进她耳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不好,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奥美,我应该早一些想到,对不起……”
奥美很确定的是,这是南钦第一次抱她,那么紧,那么急,他的怀抱和奶奶,阿姨的都不一样,更温暖,更舒适。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在他的怀抱里,待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她活的太孤单了,她是一个虚弱的女生,怎么不渴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可是,肩膀来的时候,却是这般残忍,这般疼痛。
不可以,不想说,这是他的怀抱,卑微的她第一次被人拥抱,原来,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对男人有所好感,也厌恶世间所有的男人,也包括靠近自己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这一刻,她才发现,他早已不知不觉在自己心里生了根,他一点点治愈好自己身上那些溃烂如泥的伤口,给予它们能量愈合滋生,使自己的世界不在是一片灰色,七彩斑斓。
这一刻的幸福,渴望依旧,就算下一秒让她死去,至少是他抱着自己,再无遗憾。
可,她不能,那些白花花的单子历历在目,他会被送去警察局,会坐牢,会毁了他的一切。小鹿还在等着他,阿姨还在等着他,她不能这般自私,不能,不能……
“奥美,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你的根,去找你的石头,去见你的爸妈。带上奶奶,带上贝宝,带上喜欢你的阿姨,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好不好?”她身上满身的油渍,混合着汗水,可他不嫌弃的抱那么紧,心贴的那么近,近的仿佛一起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