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点点。凉爽的风，一阵阵，从人工湖面吹过来。老爷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了，手扶着拐杖，挺直了腰杆。
“你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他说。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往前走，但没有离开。
沉寂了好一阵。
不远处，栖落在树林的鸟儿不知被什么惊吓了，飞了起来。老爷子抬起头看着，一直看到鸟儿飞远了，消失在夜幕里。
“如果说，我有什么不高兴，那就是你不该瞒我，而且，瞒了好几年。”大少平静地说，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上午你还说，上个月才遇见他的，去验DNA的。”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上个月才遇见他，认下他的。”
老爷子没有回头，半仰着脑袋，望着夜空，仿佛自言自语。
“他说他上过大学，也是现编的。当时，我和老五叔都很惊讶。后来，觉得这和他的身世有关，他在孤儿院长大，自然而然，养成了谨小慎微、诚惶诚恐的秉性。”
“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他感觉到更多的是恐惧，总担心大难临头，所以，为了自保，他便在舞台上，说了一大堆那样的话，希望引起大家的关注，以为那样便可以震慑那些企图对他不利的人。”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嘛，这种心态会阻碍他今后的发展，说不好嘛，但又可以放心，他不会坏到哪去。”
大少问：“你认为，‘那个小红点’也是他编出来的？”
“如果有人想要他的命，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红点晃过来，晃过去，他早就没命了。”老爷子的逻辑是，狙击枪都亮出来了，岂能逃过一劫。所以，绝对是编出来的。
又是一阵沉寂。
“你回去吧！”老爷子说。
身后没有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父子俩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老爷子坐在石凳上，手扶着拐杖，半仰着头，看着夜空。
大少站在他身后几步远之外，一会儿看看他的背影，一会儿看看凉亭外飘曳的垂柳。
“以后，你有什么安排？”大少说话了。
老爷子知道大少不走的原因了，而且，他应该有了自己的想法。
大少知道二少回家也有十几个小时了，心里会有一些波澜，但不可能不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不思考怎么安排二少的问题。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老爷子把皮球踢了回去。
其实，他更想从大少的安排里，了解他能够包容二少到什么程度。
大少说：“我想，你是希望他将来可以独当一面的。”
老爷子的背影还是一动不动，“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也有一种可能，他未必能成大器。”
“这就看他的造化了。”
大少是认可这个观点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材，而且，真能成材的总是少数。
“他不可能像嫣嫣那样从小开始培养，只能是，边干边学。如果他不是太笨，又有老五叔辅助，三五年时间，是龙还是虫，应该可以见分晓的。”
“我的重心一直在房地产这边，最初的想法是，安排他去铝材型厂。从低层起步也好，从中层开始也行。但是，我又觉得工厂太模式化，太按部就班，把他放在那里，未必有利于成长，所以，我还是希望他在房地产摔打摔打。”
“年初，荷花花园第一期工程刚开始，我想让他过去负责。虽然那是一个小楼盘，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方方面面都涉及，更重要的是，新楼盘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他在处理这些问题时，能够学到更多东西。”
老爷子连连点头，这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