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靠信念而活着,谁生下来就有那什么……因为活着而活着,活着,就是等待死亡。”我默默聆听,另一个“我”的高谈阔论的声音。
“死亡”,能不能代替“活着”?这煎熬的岁月里我奢求着,却又陷入纠结——我不是悲观地认为我死了么?
“我”能感觉到“你”。这个宇宙,当我从泥土中分离,相同的材质也便有了不同的名字。手、脚、头脑、眼睛,第一眼看到了这个世界,世界的孤独也第一次出现;既然时间诞生于无限接近虚无的童年,在故事的末尾,换了谁在仁慈地注视着这一份光景呢。
“嗡嗡……嗡……”排列紧密的光斑,如同恒星的余烬,争先恐后地扑向深渊。逸散的光带下,灰紫色的帆翼覆着透明的冰,脚下的昏喑突然缺了一块,那几何形状的白光瞬间将我笼罩。
“谁……来了。”虚弱的声音传来,那是一个头发白花的老人,她迈出一步,身体变得挺拔,脸上光泽红润;又迈开一步,气势陡然缩小,掉落在地的衣物里,钻出一个顶着浓密乌发的小脑袋。
“你是谁?”
“我叫‘伊第尔’。”她一边脆生生地回答,一边扯了扯地上的衣服,原来不合大小的衣物服帖地套在了身上。
“我还有很多很多名字……”她正在思索着什么,头发肉眼可见地褪去了光泽,那一捧雪白再次落下。
“也可以叫我‘该娅’。”那是三千万年的空白,由于“消费者”角色的缺失,植物进化出了“凋零”基因,快速生长的同时,也在快速死亡。
“然而,造物主出现了。”小该娅盯着吊灯,她赤裸地躺在床上,手脚正在逐渐变得修长、丰腴。那是一个流浪的人类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母星,用自己基因里的记忆,重构了万类霜天。
“会是谁……”一幅脸面悄然浮现,表情似乎是欣喜、得意,我却记不得了人儿的姓名。我低头,床单上只有该娅留下的浅浅印痕。
“你别动,她在。”陌生的声音闯入,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下一刻,那久违的人儿消失,化作了该娅乖巧的模样。
“你快来、你快来——”她牵上了我的手,我默默回头,秋官没有跟来的意思。
“这是‘利尔特伯’,这是人类……利特伯拯救了人类、利尔特伯接纳了人类!”秋官走近,小小的她扑了过去,“对不对、对不对,妈妈?”
“当然啦,宝贝。”秋官的脸上是慈祥的微笑,温柔地将该娅抱在怀里,只是一会儿功夫,她便陷入了安睡。我的眼前出现灰色的陡峭丘陵,笔直的街道如同沟壑一般,圆锥形的金塔耸立,将眼底灰色的忧郁驱逐。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一直在向你靠近,因为……你是一个亡灵。”她的表情平静,我却受了不小的刺激。我怎么预料不到呢?如此漫长的漂泊、冲刷,我早已经失去原来该有的面目。
“你想不想抱一抱她?”我摇了摇头,小心地碰了碰那不再变化的小脸蛋。心中不免失落,从机械兽到小该娅,秋官在我身上的心思,在慢慢被抽离。
“这个宇宙,将要迎来沉眠……”昏黄的灯光下,她收拾着大大小小的衣物,“不过,我们还有机会回到从前。”
“我们还能去哪儿?”
“我一直在研究时光机器,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另一处维度……”
“可我已经死了。”我不经意出声,她断电一般噤住声音。灯光闪烁,这回该娅与秋官一道消失了。排列紧密的光斑在倒退,灰紫色的帆翼,海浪泡沫般地在消解。
如果物质世界的历史存在尽头,精神与现实的边际,会在哪儿呢?
“抱歉,久等了——”掀起帏布,她的动作停住,眼前再没有那个专注地盯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