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干什么，卖签名吗？”
“我以为……”灯光在跳跃，吧台前的屏幕里，彩色的字幕正在慢慢切换。据兰卿的说法，我的下巴，跟脸上反光的那位有些相像。
“原告，对于‘非人道囚禁人类自由’、‘进行人体实验’、‘滥杀无辜’以上指控，你可有异议？”画面被切换到一个女人身上， 如果说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无法想象这些指控是针对一个个体。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兰卿手指着屏幕，眼神里藏不住的炽热，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辩护律师，你有何意见？”
“一个天真没有是非观念的孩童，也会有世俗认可的善心……”一个中年人端坐，声音有些沙哑。
“理论上深谙规则，也成为不了打破规则的前提……”一只白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但声音没有被隔离。
“法律不是‘底谷’，道德也非‘顶点’。我的委托人，并不适用于当下环境制定的规则。”
“陆律师，你难道认为历史与证据是凭空捏造的吗？惨案的制造者既然存在，就必须受到正义的审判。”我不由得被吸引过目光，检查方的代表赫然是我的父亲杨建伟。
“那请问——是哪一页法典的‘正义’？”辩护律师反唇相讥。
“逝去人们的‘痛苦’，活着的人的朴素情感……”
“狗娘养的白眼狼！‘朴素情感’——你的良心连狗都不吃！”
“肃静！陆之延，注意你的言辞，不然——”
“原来你喜欢这个节目啊。”尚尹走来，转而跟兰卿咬起耳朵“哎哎，他该不会男女……”
“节目？”安静的包厢环境，她俩介绍了起来。
“热度平平的普法节目，每一期会邀请当红男明星坐镇陪审团才保住了收视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赔完本钱……”她们开始点歌，我决定直接使用搜索引擎。
事情的起因是一宗入室抢劫案，奇怪的是嫌犯苏某同样分配到了富余的生产资料，没有理由这么做。警方认为其另有目的，比如谋害房子主人，但关键证据并不充足。
社会治安问题，自从母星的“第三文明”开发宣告胜利结束，基本很少发生。各国亲如兄弟、邻里修好、家庭和睦。最后房子主人与嫌犯达成谅解，苏某办好手续便回归了自由。
在这之后，依据零碎的历史资料和想象，电视台建构了这样一个故事:“第三文明”开发没有到来，人类飞船历经艰辛找到了一处适居的星球，安定舒适的生活就在眼前。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清算”。而针对的内容包括“个人崇拜”、“蔑视人权”、“资源分配不合理”、“享乐挥霍”、“极端决策”等等。
“您为什么会出席辩护呢？陆之延先生。”我点开了更早时候的记录。
“我们可以抱怨房子滴水漏风，但是备责工匠，另一边继续生活在出自他之手的屋檐下——这绝非一个住户的本分。”
“杨先生，听说您从事律师行业之前，曾经是职业军人？”
“是的。”
“军人生涯，对您的出席检方有什么影响么？”
“不，是导演的安排，我服从于他的角色分配。”他看了看镜头，“我很珍贵这一次机会，我们年轻的社会还有不少细节需要添砖加瓦，节目给了我思考的角度与平台……”
“医生，他怎么样了？”
“我们医院没有办法……你们可以去‘负零区’。是的，我知道权限会有困难…… ”
“爸……”我睁开眼睛，小心地出了声，一个中年人雕像一般守候在床边。
“不必起来，小泽，”他抬了抬眼，“我听你的朋友说了，爸爸的表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