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忤逆人尊者,该如何处置——”连一个人都没有回应,等到雪白的刀刃坠落,这长堤似的行刑台才掀起海潮般的呼喊声,震摄而窒息。等到处决结束,其他人盯着地面,缄默地往那一片灰色的丛林走去。
“贪狼星的‘牧者’是陆之延,表面服从指令,实则与各方势力暗通款曲。”
“你要找谁?”
“就是他。”秋官换了身平常行头,周边只有一个我,可眼睑的肃杀仍让人避之不及。我看向行刑台,一股股赤红的火焰在扑动。
“愣着干什么?”她牵起我的手,我刚背过身,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人僵住,诡异地倒了下去。人群没有异动,似乎那只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往这边!”我与一名老妇擦身而过,她闷哼一声,冰冷的手抓了过来。
“晦气!”秋官话音刚落,人群里响起的惨叫声,她的身形也跟着踉跄了一下。我扑倒了她,紧接着边上的墙体轰地一声炸裂开来,我的双耳也在呜呜作鸣。
混乱与烟尘中,身上的汗毛骤然立起。微微偏头,一伙人从容地围观着,他们举着手臂,五指间握起了黑色的圆点。
“铮铮……”不知何时开始,耳朵里响起振翅般的低鸣,眼前之人业已倒地。她拍了拍我,嘴唇金鱼的那般一张一合,身上的孔洞没有渗出鲜红,只有衣物灼穿的焦黄。
“让您受惊了,特使。为什么不通知护送呢,出了差池,我等如何担当得起。”
“通知?”秋官的语气漠然,“只有你们一方知道我来的消息,看来,这城里整治得不赖。”
“特使,莫要折杀我等。”
“特使不在。”空旷的大厅里,我被丢下了。
“我是给你带的吃的,填填肚子。”眼前的老人憨厚一笑,由于有被下过药的经历,我没有展露出确实饥饿的表情。
“谢谢。”我这才打量起他,是伪装还是朴实?他给人的感觉,显然没有陆之延那般刻意和压迫感。
“请问你是哪位牧者的儿子?”
“我不知道。”
“哦……”他的眼神变了变,匆匆退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见外人么?”
“没有吗?”
“那也不能见。”
“‘牧者’是什么人?”她没有回应,靠在镜子前,一袭修身的礼服,勾勒出壶瓶般流畅的线条。
“把胸针拿过来。”我低头,手指传来刺痛感,生出一颗红豆。
“五百人换你五座城,岂不是稳赚买卖。”
“自然。陆某只是好奇,这五百人里,既无格知之家、又无行伍之人,别处的五百……”
“我要什么,还用与你通告么?”声音的主人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忘了,谁给你们的这一切。”
“陆牧——来跳舞吧。”
“是……失陪了。”
昏沉压抑的古典乐曲,婉转明丽了起来。原先大厅里衣着体面的人物,成双成对,举止传情,倾刻间,动作却变得木偶般单调而僵硬。
我小心避开他们若无旁人的动作幅度,朝着外边星夜的方向。阳台上,赫然出现一台望远镜。
“这仪器是坏的,”突然现身的陆之延打了一个响指,“我请你看出好风景。”
头顶的繁星从冰层中挣开一般,在天际来往飞梭,有的快胜闪电,也有的状若游鱼,密密麻麻,眼前的天空整个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