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川狭长的狼眼，微微眯了眯。
眼前的少女，身上的军装早已经残破不堪。
层层叠叠的血污浸透了布料，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一头黑发，湿漉漉的搭在背上。
白皙到几乎透光的皮肤上，遍布触目惊心的血痕，在混沌的血月下凄美哀婉。
她就这么了无生息的趴着，像一具被吸干了生气的皮囊。
江行川眼里，翻腾着不明的意味。
骨节分明，带着薄薄枪茧的大手顿了顿。
还是曲起食指和中指，朝着瑜黎高挺的鼻尖下探去。
还有气。
但太微弱了，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孱弱。
细弱的鼻息，带着海水的丝丝凉意，细细碎碎的喷洒在他指上。
像有一根柔软的羽毛，从指节直扫进了心尖。
江行川盯着大掌下有些苍白的小脸，神色晦暗不明。
这张脸好小。
小的他一个巴掌就能遮住。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一个纤瘦的能被一阵风吹起的少女，撑起了蔚蓝摇摇欲坠的海防。
还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战友安全突围。
江行川心里像被千万根钝针扎着，薄唇紧抿。
半晌，才收回手。
“备好海水，瑜副官还有气。”
……
江行川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尽在掌握的冰冷禁欲模样。
可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稳。
收回手的那一刻，他的指节，无意识的擦过瑜黎略显苍白的嘴唇。
这轻的像一阵风的接触，就是在木炭中扔下的那星明火。
轰的一声，惹得滔天火海甚嚣尘上。
江行川怔了片刻，取下肩上宽大的外套。
裹住衣衫褴褛，只剩一线生气的少女。
稳稳的将她抱起，朝战舰走去。
……
江行川龙行虎步的走进医疗舱，将瑜黎和衣沉进准备好的海水中。
临行前，蔚蓝星系军部发出了加密信息。
与援军接洽的，是刚授勋海军副指挥官的瑜黎。
她是一位罕见的高阶异种——鲛人。
只要有纯净的海水，就可以无限续航。
江行川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将纯净的海水作为补给，运送到了前线。
……
江行川屏退了军医，坐在巨大的悬浮水方前。
雪肤少女沉在浅蓝色的海水里，修长的双腿已经无意识的化为鲛尾。
纵横的伤痕，在海水的温养下，肉眼可见的愈合。
少女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渐渐红润起来。
江行川硬朗的剑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看来，传言不虚。
这天赋……还真是强到变态。
世间万物果真相生相克。
要不是海蜥人污染了海水，鲛人失去了自愈能力。
这对兄妹，早就把海蜥人打灭绝了。
……
江行川褪去战甲，解了高原面罩。
敞着一双长腿，嘴角咬着一支雪茄。
伴随着吐息，猩红的火光映在眼底，明了又灭。
烟雾缭绕起，晕染了精绝硬朗的轮廓。
他整个人，痞懒的靠在椅背上。
只有在膝头上有节奏轻敲的指尖，暴露了一丝丝焦躁。
也不知等了多久。
悬浮在水方中的鲛人少女，咕嘟嘟吐出一串泡泡。
小扇子般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