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礼义的语气有些急切,“小妄……”
祁妄懒得和他闲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桑先生,我们也没有那么熟络吧,我记得上次见面您还指着我骂了一顿,今天就叫的这般亲昵,不太合适吧?”
祁妄这话语中一口一个“您”反倒是透着一股讽刺意味。
桑礼义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折射出光芒,似乎掩盖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他又把那副笑脸高高挂起,“小妄,你这是说的哪的话,我是何念的父亲,当时对你说出那些话也是因为爱女心切,怕女儿在你那里受了什么欺负,我那是在考验你呢。”
“你现在可是已经和我女儿结婚了,自然就是我女婿,一家人哪还有记仇的……”
祁妄双手环在胸前,下巴微扬,眼神略显轻佻:
“桑先生,我是娶了您的女儿没错,所以,我太太认您这个父亲,我自然也会跟着一起认,不过,我总觉得如果没有外公和姑姑这两位亲人,我们家念念活得就像是个孤儿……”
他上下打量着桑礼义,“您说,都快二十年了,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父亲?”
桑礼义的咬肌紧绷,显然是在用力咬着牙。
祁妄的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从桑礼义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桑礼义叫住了他,“你和念念不愿意认我这个爸爸没关系,但她的身体里永远流着我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即使她姓何,她骨子里也是我们桑家人!”
祁妄果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侧身看向他,“想认亲,现在晚了。”
“还有,你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精子而已,性功能正常的普通男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有什么好神气的?生而不养,何以为父?”
祁妄的语气里并没有丝毫恼怒,反倒是这种轻飘飘的语气更像是压在人心头上的一块巨石。
桑礼义微微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妄再次转身,可桑礼义直接在他身后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小妄啊,你不能这样对你岳父我啊,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你却不珍惜她,我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纨绔子弟?”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在同一时间向祁妄投去了视线,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怪异。
祁妄站在原地,双手还插在裤兜里,忽然就笑出声来,他没有顾及周围人的眼光,一记冷眼硬邦邦的甩在了桑礼义的身上。
还不等桑礼义继续叫苦,何念的声音突然在祁妄身后响起:“我先生怎么样还不用你来评头论足,倒是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还有个父亲啊。”
何念走到祁妄身侧,五指滑进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两人一同看着面前的桑礼义。
“你辛辛苦苦养大的?真该让姑姑听听你说的这句话。”
桑礼义扫了一眼周围议论纷纷的众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念念,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您在我小时候对我又打又骂,还有近二十年的精神控制,我能长成今天这副样子,不,应该说,能活到现在,的确会让您感到失望。”
何念的声音不卑不亢,一句话就引得众人的焦点都转移集中落在了桑礼义的身上。
桑礼义面色一僵,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瞧你这孩子,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既然你还没有消气,那爸爸下次再来看你。”说着,桑礼义在何念的注视下抬脚离开了。
爸爸……
何念的指间泛起冷意,她从未觉得,这个词让她熟悉既陌生。
她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