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家还有其他百余家的身家性命可是全押在这桩生意上,实在是不容有失哪。”
钱谦益问道:“如果问出来确实有内务府插手其中怎么办?”
“那就只能止损。”徐尔遂道,“趁现在还有利可图赶紧抛售粮食,虽说我们大举抛售粮食肯定会让粮价暴跌,但是总比烂在手里强。”
“除了抛售止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钱谦益还有些不甘心。
“办法当然是有。”冒敬祖苦笑一声说道,“只要我们手中有足够的银子将湖广运来的所有的粮食全部都吃进,南直的粮价就会一直停在高位,甚至可以更高,我们就是把粮价涨到十两银子一石,该买的也还是得买。”
“明白了。”钱谦益道,“老夫这便回南京。”
当下钱谦益离了半山堂,来到红豆馆跟柳如是说:“夫人,为夫有急事回南京一趟,你是在常熟再住几天呢,还是随为夫一并回南京?”
“可是为了粮食的事情?”柳如是脸色微变道。
“老爷,你不是说不掺和吗?你不会也参与了吧?”
“夫人,我原以为这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钱谦益苦笑。
“你且听好了,阳明心学中所说的心,并非只是单纯的人心。”
“阳明先生言心即理,心即物,指的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本源,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皆由心构成,人如是,物如是,世间之万物皆如是。”
“阳明先生讲学时尝与弟子言,充天塞地之间,只有这个灵明。”
“心即造化之灵明,亦万物之灵明,这些灵明,生天生地,成鬼成神,皆从此出,真是与物无对,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吗?”
“此一桩暂且不提,你们阳明心学妄言致良知,则人人皆可以为尧舜,此言实大逆不道狂悖至极,若是按此说,岂非愚夫愚妇亦可以成圣?”
“然,若能致良知,知行合一,则愚夫愚妇亦可以为圣人。”
听着几个士子一边激烈的辩论,一边快步离去,布来士便十分的好奇。
“神父。”布来士再一次向卜弥格求助,“刚才这几个人在辩论什么呀?仍是关于世间本源的讨论吗?”
“是的。”卜弥格感觉也有些懵。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整个南京都在讨论理学以及阳明心学?
布来士又问道:“神父,你能把他们刚才的辩论翻译一下吗?”
卜弥格凭着记忆把几个士子的辩论大概的翻译给布来士等人听。
听了转译之后,布来士等人感觉三观都被震碎,致良知、知行合一,人人可成圣,愚夫愚妇皆可以成耶稣?成圣母?上帝啊,这太疯狂了。
卜弥格更是几乎要疯掉,这些异教徒都应该送上绞刑架。
“卖报,卖报,卖报啦!”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挎着口鼓鼓囊囊的布兜,忽然间沿着贡院街从前方飞奔而来,手里边赫然还挥舞着一份报纸。
“卖报,卖报,卖报啦!姚江黄孝子又在皇明时报发表文章反驳理学!”
“这个是报纸?”布来士愣了下,随即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里弗递给报童,接着用法语说道,“请给我来一份。”
里弗是法兰西铸造的银币。
大小规格跟银元也没差多少。
报童却为难的摇了摇头,找不开。
好在有卜弥格,掏出来一把铜钱。
报童从卜弥格的手心取了两枚铜钱,然后将厚厚的一份皇明时报塞到卜弥格手中,布来士等几个年轻人立刻围上来。
只可惜,就只有布来士勉强能看懂。
布来士在来大明的路上,一直跟着卜弥格苦学汉文。
苦学了半年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