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孟红鸾。
苏琴离开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伤痛欲绝地哭一会儿,又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自己哭累了,眼泪也流干了,就起身回屋。
看着炕上的男人,孟红鸾心里一直下不了决心。
她想一死了之,不想独活。
她想:自己死前,一定要带上自己的男人。
孟红鸾低下头,双手抚摸着自己的男人的脸,又亲吻了一下自己的男人,喃喃道:
“二狗,看来你是活不过来了,你去哪儿,鸾儿就去哪儿。鸾儿心里不苦,鸾儿高兴着呢,这辈子鸾儿会陪着你。”
“咱们的大双小双,大双的性格像你,小双的性格像我,从小没有离开过爹和娘,晚上睡觉怕黑。如今落入人伢子手里,大双一定会反抗,会保护妹妹,就像你保护我一样。估计我们的双儿,也活不成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就会团聚,再也不会分开了。”
孟红鸾絮絮叨叨说完,出了院子。
四下找寻了一会儿,在柴垛子上找到一截草绳。记得以前有一条麻绳,也不知道自己放哪里了。
用手拽了拽那截草绳,还是很结实的。
孟红鸾拿着草绳回了屋子,上了炕,挨着自己的男人,躺了下来。
接着又絮絮叨叨个不停:
“二狗,十六岁就和你在一起,这十二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二狗,你说过,如果我们俩老了,有一个人先离开,那就让鸾儿先离开。”
“二狗,现在鸾儿明白了,你是不想让鸾儿,一个人留在世上痛苦地独活,你好自私啊!呜呜呜......”
“二狗,你给我起来啊!你一个大男人,躺在炕上算什么英雄!你太自私了,你怎么忍心,把这么多的烂事留下,让我一个人扛呢?”
孟红鸾抱着自己的男人,一会儿说,一会儿哭。
孟红鸾用力拍打着男人厚实的肩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张二狗,你不爱鸾儿了,你不听鸾儿的话了,你好自私,鸾儿心里好痛。”
“二狗,对不起,刚才鸾儿都是气话,二狗怎么能不爱鸾儿呢,鸾儿和二狗一起上路,有二狗陪着鸾儿,鸾儿不害怕!”
孟红鸾没注意,张二狗的脸颊,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孟红鸾哭够了,也说够了,起身,站起来,把草绳往房梁上挂,打了个活结。
她最后看了一眼炕上躺着的男人。
此时,一缕阳光穿过窗棂的缝隙,照射在自己男人的脸上。
咦?二狗脸上怎么有亮晶晶的东西,孟红鸾俯下身子。
是自己的男人流泪了!
二狗流泪了!
自己的男人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流泪了。
孟红鸾双手捧起自己的男人的脸,亲吻着他脸上的泪痕。
“二狗,你流泪了,你听懂鸾儿说话了,鸾儿好开心!”
“二狗,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说,鸾儿现在该怎么办呢?”
是啊,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
“娘!”
“娘!”
孟红鸾哭累了,蜷伏在自己男人身边昏睡了一会儿,冥冥中听到有人喊自己。
“二狗,你听到了吗?我听到了,是我们的双儿,她们在下面喊娘呢,二狗,你怎么不说话。或许,我该上路了,”
孟红鸾心想:我刚才是犯糊涂了。自己的男人怎么会哭呢,连小琴丫头也说你活不了了。可能是自己的眼泪,滴落到自己男人的脸上了。
随即抹了抹眼泪,站起来,抓住梁上的草绳,脖子一伸,眼睛一闭:
“二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