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星洲像一只落败的鸟被关在玻璃窗里, 他死死的盯着楚倦,那双漆黑的眼睛盛满了痛苦和浓的化不开的绝望。
楚倦站起身来,带动椅子轻微响动,天气已经很冷,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呢绒大衣, 看守所的灯拉长了他修长的影子, 他静静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商星洲, 眼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温度。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的语气让商星洲有种不祥的预感, 像是最后的诀别。
商星洲说不出话来, 站在玻璃窗里迟缓的抬起头看他, 在楚倦准备离开那一刻如梦初醒一般轰然站起身来,手指一点一点颤抖地拿起电话。
“就、就没有一刻,是真的吗?”
那样漫长的时间,代替我坐了十一年牢狱, 就没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吗?
只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补偿,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他狼狈的像是溺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来稳重的眼睛布满血丝, 恍然下一刻就会落下血泪。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听筒另一边传来熟悉到刻骨的声音:“如果有一刻是真的, 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因为,我不会舍得让你进去。
楚倦说完放下了电话,不再看商星洲一眼,从容离开, 商星洲的透过玻璃窗一直看着楚倦的背影, 直到彻底在视线里。
他的背影是寂寞安静的, 看守所外就是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大门轰然落下的那一刻商星洲捂住了自己的脸。
泣不成声。
时隔十二年他再一次泣不成声,可他知道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冲进幽暗无光的小巷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楚倦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也没有任何留恋。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什么也不剩下。
——
商星洲认罪伏法,没有推卸任何责任,星辉高层该入狱入狱,该罚款罚款,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楚倦进入星辉半年不到,发现问题及时检举,并没有在这场风暴里受到太大波及,只是没了一些财产。
商星洲早就为他找好了退路,哪怕如今商星洲已经锒铛入狱,提前安排好的一切依然有效。
他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去学习,去恋爱,去打拼事业,而商星洲只能在无尽的牢狱里面对着高耸而冰冷的围墙,走过一年又一年。
——就如同十一年前的楚倦。
命运如此相似,一切都在重蹈覆辙。
商星洲判决出来的那一天楚倦前去旁观,商星洲没有提出上诉,他瘦了许多,站在被审判的位置上,有些瘦骨伶仃的模样。
楚倦听完判决走出法院,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那是商星洲,在走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听见商星洲沙哑的声音。
“我认罪。”
与楚倦十一年前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被冬日的风吹散,冬日的阳光那样刺眼,让楚倦忍不住微微阖上双目。
那是自由的感觉。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楚倦收到过一封信,来自服刑的商星洲。
他的字还是跟高中时期一样隽秀工整,也许中间有过许多犹豫,书面上看见很多涂写的地方,并不属于记忆里杀伐果断干净利落的商星洲。
也许,在楚倦所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也有过许多挣扎。
他的故事很长,掀开的是不为人知的过去。
商星洲的父亲是个实打实的人渣,他抛弃重病的妻子,殴打年幼的儿子,拿走孩子车祸以后的赔偿,让他终生残疾,但这也许并不是全部。
——他是个同性恋。
却在明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情况下和商星洲的母亲结婚,只因为想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商星洲在七岁那年发现这件事。
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枝叶繁茂的夏天,学校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