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笑:“母后,朕的身子朕知道。今日请您过来,的确是有件要紧事与您商量。”
云太后轻抚着秋香黄裙摆上的凤凰暗纹,不紧不慢道:“何事?”
“濯儿回来了。”
在云太后闪动的眸光里,皇帝扯了扯嘴角:“母后,当年之事……是朕糊涂了。”
云太后心下发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话从何说起?”
皇帝沉默,盯着云太后看了好一阵,才缓声道:“朕知道母后一直不喜宸妃,可稚子无辜。您当年派人给他的马喂疯药时,可曾想过他也是朕的儿子,是您的孙儿……”
云太后面色一变,手指收紧,试图解释:“哀家……”
“母后。”
皇帝打断她:“朕与您说这些,并非要算旧账。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再来追责,除了叫天下百姓、叫后世人看皇家笑话,再无多少意义。”
稍顿,他道:“何况当年的事,归根结底,朕也有错……是朕辜负了梓潼,也负了宸妃……”
听得这话,云太后心里冷笑,面上也不言语,只等皇帝继续说。
似是陷入旧年回忆,晋宣帝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才说回正题:“朕有意补偿濯儿,也有意消解当年的恩怨。”
云太后眼皮一跳:“陛下打算如何补偿?”
“朕的江山。”
晋宣帝眉眼凝肃:“濯儿在安西这些年,履立军功,在朕几个儿子当中,他也最是稳重内敛。储君之位,他当得起。”
此话一出,云太后再也沉不住气,柳眉竖起:“你要将储君之位给他?皇帝,你别忘了,可是他害了凇儿断腿!”
“凇儿可是你和筠儿的嫡长子啊!筠儿为何早早离世,她不说,难道你不知吗?她与你青梅竹马,爱你至深,将你视作她的天,当年你还是皇子,不受先皇重视,她却不顾一切要嫁给你。入府之后,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后院,与长安城各府夫人应酬交好,一门心思为你当个贤妻,可你呢?你是如何对她?你将甄漪那个贱人纳入府中,对她百般宠爱,宠妾灭妻!你将筠儿立于何地?”
“朕……”晋宣帝被骂得面色不大好,情绪激动地咳了两声,沉声道:“朕是宠爱漪儿,可从未想过宠妾灭妻。云筠永远是朕的发妻,是朕的皇后,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她的地位。”
“既如此,你如何以‘宸’字为封号,给了甄漪?”
云太后眼底划过一抹轻蔑,语气淡淡:“宸,天也,贵也。筠儿生下大皇子时,身子本就不好,你登位之后,封她为后,同时又给甄漪这般封号,你叫她心里要如何想?我云氏女儿虽贤德大度,却也不是没心没情的木傀儡,何况她爱你如此之深。”
晋宣帝一时语塞。
与发妻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他心头愧疚,面上也苍白几分:“是朕对不起筠儿。”
云太后见他这副深情种子模样,心头愈发嘲讽,世间男子大多如此,明明薄情寡性,却又爱装深情,将那一个个天真单纯的女子哄骗得失了智、发了昏。
“皇帝既对筠儿有愧,就不该立司马濯为储君。”云太后语气坚定地打断皇帝的愧疚心绪:“若是筠儿在泉下有知,甄漪的儿子最后得了皇位,怕是死也不瞑目。”
晋宣帝皱了皱眉,再看云太后板着的面孔,也敛了哀色道:“母后,若是凇儿健全,朕定会立他当太子。可是凇儿如今这样……”
云太后面色沉了沉,这正是她,也是他们云氏一门,难以释怀的心病。
那太子之位,本该有他们云家血脉的一半!
“朕愧对筠儿、也愧对……漪儿母子。”晋宣帝轻叹,觑着云太后的脸色道:“是以朕想了个两全之法,既可弥补濯儿,又可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