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往前头走去。
待走近前殿,隐约听得对话声,云绾脚步稍缓,站在盘龙红漆圆柱后往前听了一会儿。
好似是有官员在奏答。
她慢慢转过身,轻声与玉簪道:“回吧,他正忙着。”
玉簪会意,低头正准备折返,不料自家主子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主子?”
云绾扭头看她一眼,浅浅笑道:“大惊小怪作甚,难不成偌大一个紫宸宫只有一个门?前头走不通,咱们往偏门去阙楼也是一样的。”
“那您不等陛下一起?”
“我就去阙楼走一走,看看夕霞。”云绾自顾自朝着殿后连同的小门走去,语气淡淡:“再说了,等他忙完,日头怕是也落山了,还有何景色可瞧?”
玉簪听着也是这么个理,忙跟上前去。
皇宫之中最为恢弘高大的阙楼莫过于含元殿两侧的翔鸾阁和栖凤阁,此刻,红紫色的霞光笼罩着金碧辉煌的皇宫,于高处依栏俯瞰,身后是风光无限的太液池,身前是恢弘雄伟的宫墙和高大宫门。
云绾走过层层阶梯,站在高处眺望,心胸都生出一种自由开阔之感。
身后的玉簪爬楼爬的有些喘,见着自家主子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由咂舌:“看来孟太医的药方子真管用,主子您上楼都不觉得累了。”
“大概睡饱了,气力也足。”云绾说着,仰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
帷帽轻纱被风吹向两旁,哗啦啦作响。她轻轻闭着眼睛,感受着柔软而不寒冷的春风,此刻世俗的烦恼好像都被抛到脑后,只剩下作为人,与自然最直接最亲密的接触。
这种感觉可真好,她感觉自己的心都长出翅膀,要往外飞去,飞向天边,飞出这巍峨耸立的宫墙……
忽然,傍晚春风里吹来一阵缥缈幽咽的乐声。
那乐声悠扬而寂寥,在静谧高处听来,愈发叫人心生凄凉,不由潸然泪下。
何人会在宫里吹这样悲伤的曲调?
云绾睁开眼,循声四处寻了遍。
“主子,在那边!是那人在吹筚篥!”
玉簪手脚快,走到阙搂另一角,弯腰往下看去,嘴里惊奇道:“咦,那人瞧着有些脸熟。”
云绾朝玉簪走去,凭栏往下看去,便见阙楼对面的城墙上站着一人。
绚烂夕阳连绵如火,隔着远远一段距离,那人的容貌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灰蓝色翻领长袍,一头小辫往后梳,还有一把十分明显的大胡子。
这茂密的络腮胡子唤起了云绾一点记忆,她眨了眨眼,迟疑问着身侧的玉簪:“这人……是不是除夕遇见的那位回鹘王子?”
“对对对!”玉簪拍了下额头:“难怪奴婢觉着他有些眼熟,又半天想不起来。看那身形和那把胡子,八成就是他了,对了,他叫什么来着,伊洛……伊洛啥?”
“是伊洛钦。”云绾无奈轻笑。
“嘿嘿,还是主子记性好,只听一次就能记住。”玉簪不好意思搔了搔脑袋,又道:“胡人的名字难记又绕口,奴婢这笨脑子可记不住。”
云绾不语,视线重新落在那夕阳下吹奏筚篥的男人身上。
他面朝西边,从她们这个角度去看,只看到个侧面,他宽大的袍袖被风灌得鼓起来,袍摆飞扬,一把胡子也在风里吹得乱糟糟。
玉簪看着好笑:“这个王子也是个傻的,怎么站在风口上吹,便是背着风吹也好呀。”
云绾没接话,只站在栏杆旁,静静听着这支哀伤悠扬的曲子。
玉簪见她不语,也静了下来。
主仆俩听着曲,望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暗下,执勤卫兵也开始敲打着鼓楼上的大鼓,宫门关闭的时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