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嬷嬷掀帘走了进来,大抵也听到了风声,先是朝云绾和两位公主行了礼,转而吩咐玉竹:“你先下去。”
玉竹看了眼云绾,见自家主子皱眉凝思,并未言语,这才屈膝退下:“是。”
金嬷嬷又端着一副客气笑脸,与两位公主道:“两位殿下,老奴瞧着外头天色泛黑,待会儿怕是要落大雪,不若先行回宫,省得落雪路滑,不便行走。”
两位公主也不傻,自听出其中意思,再看皇后面色沉重的样子,也不再多留,赶紧起身:“既如此,云娘娘,那儿臣和三妹妹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见您。”
云绾心不在焉,勉力露出一抹笑:“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回去路上仔细脚下。”
两位公主应诺,双双退下。
累丝镶红石熏炉里暖香袅袅,金嬷嬷将左右宫人屏退,方才还笑语不断的热闹殿内立刻变得清冷空旷。
见金嬷嬷这般谨慎,云绾单手撑在黄花梨喜鹊石榴纹三屉炕桌,语气严肃:“嬷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金嬷嬷在榻边站定,正色道:“老奴的确打听到些许消息。”
云绾心道果然关键时候还是金嬷嬷人脉广消息灵,忙不迭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皇子那样低调内敛之人,怎会将陛下气成这样?”
“还不是那些丹药灵方害人!”
金嬷嬷一张脸皱巴成一团,叹息道:“先帝就是迷信丹药术士,日渐消沉,荒废朝政,早早地撒手人寰。那时太后就说过,自古迷信长生丹药的皇帝,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只是没想到,四皇子竟步了他皇祖父的后尘……”
四皇子府上养仙师炼丹药的事,云绾早先也有所耳闻,只是:“供奉仙师、炼丹修炼这也不算什么过错,据我所知,长安城里不少宗亲王族也热衷这些。”
一个人若是地位、财富都有了,便爱琢磨这些保养长生之术。
“是,这原本也不是什么过错。”金嬷嬷道:“怪只怪他磕了丹药,不好好在自个儿屋内待着,披头散发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一干宫人上前劝阻,他疯疯癫癫大喊‘尔等贱人岂敢拦我,待我登上皇位,砍了你们的脑袋’,说完,还命令那群宫人给他磕头,喊他万岁……可巧了,那会儿三皇子正陪陛下在听雪楼下棋,俩人站在高处,将四皇子发疯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
云绾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四皇子便是寻一百个术士,炼一万颗丹药都没甚关系,可君父尚在,他便自称万岁,觊觎皇位,那便是罪该万死!”
“那后来呢,陛下在楼上瞧见了,就把四皇子抓了么?”
“这是自然,陛下当即命三皇子将四皇子押去星辰宫,也不知四皇子到底服得是什么丹药,见到三皇子狂性大作,直骂三皇子贱种,连带着宸妃一道骂了……啧,老奴听说陛下当时怒不可遏,拔剑就要斩了四皇子,被三皇子拦下……之后便是将四皇子捆去长生殿,一炷香后,四皇子就被拖出去,堵嘴拉上了马车。”
金嬷嬷讳莫如深道:“对外是说,四皇子突发恶疾,回府养病。”
云绾:“………”
从古至今的皇帝最痛恨的莫过于旁人觊觎他的位置,是以谋逆乃是一等一的大罪,哪怕四皇子并无谋逆之行,却暴露了觊觎之心,这就足够叫晋宣帝憎恶。
“唉,突然出了此事,陛下现下一定很伤心吧。”
云绾心口也闷闷得堵得慌,这好好的日子突然这档子事,委实糟心!
金嬷嬷掀起松垮眼皮看她一眼,低声提醒:“此刻局势正乱着,娘娘就算担心陛下,也莫要出面,且看看情况。”
云绾听出她话中深意,黑眸微动,小声道:“这事细细想来,未免有些巧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