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看起来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诺曼只能祈祷接下来的劝说能令他回心转意。“剑之年的叛乱伊始,第一次海湾战争遭遇惨败,鱼人的军团逆流而上……那时你刚诞生,而国王陛下在白峡城离世……我带着他的遗愿回到伊士曼的铁爪城。”这便是劳伦斯·诺曼的首相生涯的开始。
而后的一切,成就了今日的王国。“弗莱维娅王后要带你回四叶领避难,却被西党的夜莺威胁。我只好找到特蕾西,与她结盟……银顶城伯爵本应誓死扞卫王城,将敌人阻隔在金雀河下游,但提密尔家却带头缩在城墙后,旁观王国沦陷。”就算安瑞姆继承父亲的爵位后,向王党输诚效忠,竭尽所能讨好伊斯特尔,诺曼也无法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你的王妃古露兹,她的家族曾对王国不忠。”
“这……我从未知晓。”王子良久才开口。
在平定断剑革命后,诺曼当然不会将这段伊士曼的屈辱历史拿来教育王子。伊斯特尔出生在动乱的年代,他需要荣誉感和成就感,以建立未来国王的信心。而特蕾西……亲妹妹弗莱维娅改嫁浅海之王,生下德威特这个杂种后,四叶公爵更是深以为耻,恨不得将知情者统统处死。“总之,相比结盟,与流水之庭的格洛尼翁家联手遏制银顶城,对我们最为有利。”
伊斯特尔的神情仿佛在说自己有多抗拒。“但这和古露兹没关系,她是清白的。况且,事已至此,珍妮特也嫁给了赫托·杜德夫。我总不能指望赫托暴毙而亡吧,大人。”
对,这才是关键。在婚礼上,诺曼看到特蕾西对自己举杯,便知晓此事再也无可挽回。伊斯特尔迎娶银顶城伯爵之女,似乎是唯一能够弥补的方案。这是四叶公爵的一次小小的冒犯,而王党也难以为此讨要什么说法。“那么,殿下,请告诉我实话:这一开始是谁的主意?”
王子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诺曼只当他在抱怨。“是安瑞姆伯爵?不管怎么说,维尔贡总主教肯定脱不了干系。还有特蕾西,她……”
“这是我的意思!”伊斯特尔一拍桌子。
他的反应如此剧烈,把诺曼吓了一跳。
“我不能做决定?我不能娶我想娶的女人?”王子质问,“我才是王国的主人,你们似乎都忘了!除了谏言,我自己也可以思考,不是么?”
“殿下……”
“我不会否认我做了错事,爵士,但我也总该有承认错误的权力吧。”王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挥挥手,示意此次君臣交流告一段落。“好了,公爵大人,我非常感激你的建议,每一次都是。现在你老了,我们之间难免有些意见相左的事……但我真希望能回报你的恩情,因你的教导,我也绝非忘恩负义之辈。你该去你的领地了。”话虽如此,他还是顾自离开了,没有真正驱赶诺曼。
王子走后,公爵独自坐在窗边,前所未有的疲惫淹没了他,令他开始像寻常的老年凡人一般追思过往:白峡城的诺曼家族,游手好闲的父亲是族长的第三子,无法继承封地。整日酗酒的母亲如愿淹死在一桶葡萄酒里,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做了一位骑士的侍从,次子背井离乡,去追求神秘之路。
白峡城被攻破后,他回到了故乡。是为嘲弄日益破落的家族,还是期望他们转变态度,给予尊重?当时的心情他早已经遗忘。但他记得在莫托格收获的失望:无论是王国还是家族。莫托格与高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寻常神秘生物并非正统,也难以受到重视。他拼尽全力,却根本不受重视,而在他指挥的战争中,贵族军官们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伊士曼则不同。劳伦斯·诺曼失去了家族、官职、国家,却得到了沃森二世的赏识。他将失败者扶起来,给了他一人之下的地位。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陛下。比起爵位、封地和官职,伊斯特尔才是诺曼毕生价值的实现。
如今他得到了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