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轮回子道:“世上无人知道吾之存在,死与不死,又有何异?”关居钰道:“可我听钟黛溪的意思,你的这两徒弟应该当你逝去了才对。”轮回子老眼晃动,道:“阿溪……这傻丫头……往事多忆无益,我‘死’了三十年,麒儿和阿溪仍将我记在心中,不忘当年师恩,甚善,甚善。这修罗海底,是当年麒儿、阿溪拜我为师之地,八窟妖堂,即昔年的练武场。”
杨诣穹回头向八窟妖堂那边看了看,问道:“其时为什么不昭告天下,正式成立门派,做武林江湖的一份子?而在青境戈壁的荒凉泊底,默默无闻地教两孩子毒术本事?”轮回子冷眼瞧了他俩半晌,道:“以汝等所见,视毒术以何?”杨诣穹听他口气,颇具文言韵味,汉语发音却很是纯正,心想不愧是从清朝活过来的人,当下肃然道:“武功无善恶,人品有分辨。”轮回子道:“当年的我,思想封建保守,与人交谈,总难以投机,如不中听言之,便谓我乃吝啬之人,手段毒辣,性孤品癖,何尝不斥我于千里之外?世人斥我,我便亦斥世人,江湖武林,不过南柯一梦,最终皆归尘土。晚年得两孤子,抚养长大,将一身手段教之授之,老怀为安矣。”
关居钰道:“那两孤儿就是袁丸麒前辈和钟黛溪了,对吧?”轮回子道:“麒儿、阿溪从小相亲相爱,也很听我话,纵使不打骂,亦半分不违抗。”杨诣穹道:“阁下斥世,却爱子情深,如此说来,除了袁毒王和瘟妃外,不肯传授本事手段给其他人了,对不对?”轮回子不答,示意默认。杨诣穹道:“你却不知,如今袁前辈决定此后广开门路,收徒天下,岂不与你当年的规矩主旨背道而驰?”轮回子道:“此事我已知悉。”关居钰问道:“你怎么看?”轮回子抖了抖袍褐腰束,说道:“虽有见解,不过活死人耳,有何意味?”语气淡然,好像说自己就是个活死人,世界上的大小事,天塌下来也跟我没关系。
杨诣穹道:“你‘逝世’之后,毒王和瘟妃水火不容,多次亟斗,手足相残,其中原因,恐怕除了意见不谋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你。”关居钰道:“术堂门派大典,瘟妃极有可能会现身,向毒王施加杀手。我和诣穹曾听袁前辈说,瘟妃企图灭亡西海毒门。”杨诣穹道:“不错,所以,阁下怎么看?是否应该现身于世,阻止你的两徒弟纷争?”他心想若轮回子出现劝说,钟黛溪和袁丸麒不再争斗,思江便也没有生命危险的隐患。
轮回子静语半晌,道:“阿溪是为我好,麒儿是为世人好,两者都算有各自的道理。随缘吧……随缘……听天……由……由……”他话音越说越慢,言及这里,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只因此人年纪太古,杨、关认为这是长寿老人的正常现象,也不以为异。
关居钰道:“听你的口气,像对武林世事了解通彻,你认为毒王和瘟妃斗争起来,谁会赢?”
轮回子没有回答,略微喘气,喃喃呼唤着“麒儿”、“阿溪”的姓名,最终缓缓念诵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世人唯物,烟兮,世人恋缘,尘兮……”
关居钰突想起一件事,道:“啊,对了,轮回子前辈,请问乱名丹一物,你知道吗?”轮回子微微一笑。关居钰道:“轮回子前辈?”自此之后,不闻轮回子回答。杨诣穹也在旁询问,他依旧一言不发,奇道:“怎么回事?”关居钰将地图一照,但见轮回子神态安详,背靠石壁,嘴角微笑,瞑目不动。
杨诣穹道:“轮……轮回子?你怎么了?”关居钰连声道:“前辈?前辈!乱名丹你知道吗?”不住摇晃他身子。杨诣穹心觉不对,皱眉道:“别摇了。”伸手触摸轮回子的额头,只觉渐感冰凉,四肢、躯干微微僵硬,又探他鼻息、脉搏心脏,尽皆停住,竟已死了。这位两百一十岁的长寿者,避过耳目,假死悄活三十年而不被世所知,此刻却在修罗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