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了,大伙在屋里唠嗑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停在了院外。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赵有财坐着大吉普走了。
坐在副驾驶上,赵有财还晕晕乎乎的。倒不是他喝多少酒,而是让那些人给捧的。
“你二哥家今天招待的咋样啊?”赵有财说完这句,又补了一句,道:“我也没过去。”
“嗯?”赵军一愣,感觉赵有财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办挺好的,爸。”赵军想了想,还是说道:“也没旁人,除了他们车队的,再就是林大哥他们一家。”
“啊……”这时候的赵有财,做闭目养神状,道:“办几桌啊?”
“昨天不说了么,办四桌。”赵军如此说,赵有财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
看着古怪的赵有财,感觉不对的赵军,向其问道:“爸,你哪儿不得劲啊?”
“没有。”赵有财语气生硬地回了一句,道:“你妈搁家又作啥呢?”
“什么叫作啥呢。”赵军无奈地看了赵有财一眼,道:“我妈在家炸东西呢,爸,你回家可别说话呀。”
“滚犊子吧!”赵有财瞪赵军,道:“我又不是孩子!”
赵军呵呵一笑。
全国各地,都有年前炸年货的习惯。
一个烧烤,一个炸,不少人一辈子都爱这口。
尤其困难那几年,孩子们见着炸货都像没命似的。
全国各地炸的食物各有不同,但却一个相同的习俗,那就是炸年货的时候,不许其他人在旁边说话。
其中的原因,可谓是众说纷纭。
有说炸年货的时候,灶王爷就在旁边偷吃呢,一说话容易给灶王爷惊着。
再有人说,炸年货油温高,处理不好容易有危险。
像人家正炸东西往出捞,或是把炸货夹起来翻面的时候,旁边若是有人说话,分散了炸年货人的注意力,他手一哆嗦,炸货掉油锅里了,溅起的热油就容易伤人。
还有人说,炸东西的时候,旁边人说话,会有唾沫飞到油锅里,这样也会溅起热油,
这个倒不至于,唾沫星子能有多少水分。
赵军感觉,还是老太太说的靠谱。
老太太说以前人们生活不容易,好不容赶过年炸点东西都偷偷摸摸的,别吵吵、别让人听见。要不然,哪个脸大的亲戚、邻居领孩子来了,你给是不给?
不给吧,面子上过不去。给吧,一共也没几块,自己孩子还吃不上呢。
王美兰炸年货的时候,也不让人说话,但吃可以。她赶着炸,大伙赶着在屋里吃。
吉普车经过永安屯却是没停,一路开到永福,到杨满双家接上了张援民一家。
张援民今天是喝高了,一上车就跟赵军、赵有财比比划划地白话,说今天吃席没一个管他叫大裤裆的,小辈都姑父、姨夫的叫他,同辈、长辈也都亲切地叫他一声援民。
想想也是,如今的张援民,可是万元户啊。
88年的万元户,属实了不得!
林区工人家庭条件虽都不赖,但铁饭碗没有大富的。
如今张援民财大气粗,又傍上了赵家,谁还敢像以前那样对他呀?
杨玉凤不想听张援民胡言乱语,便问赵军说:“兄弟,我老婶儿搁家干啥呢?”
“炸年货呢。”赵军笑道:“这前儿应该炸萝卜丸子了吧?”
“炸丸子好啊。”张援民找到了切入点,紧忙接茬问赵军道:“兄弟,我拿麦乳精罐子,研究下丸子那东西是不是行?”
“太行了,大哥。”赵军承认张援民的智力和动手能力,但就怕这老小子不把这些往正地方用。
“你大哥脑瓜行吧?”张援民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等人响应,就转过头对小铃铛说:“闺女,爸跟你说啊。人呐,一怕笨,二怕懒。你不笨、不懒,像爸似的,早晚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