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是为了扰乱大明,给元朝报仇?”朱标笑眯眯道,“虽然你这么做,本来罪名最高也就是赐死,大部分只会是流放或者免官的考官,也会卷入谋逆大案,少说都是个满门抄斩。但为了你的名声,他们死了也就死了,死得值啊。”
跪在地上的其他考官们不敢置信看向刘三吾。
朱标叹气:“喂喂喂,你们不会真的信他是元朝忠臣了吧?这字稿是他特意透露给杨大人,模仿的是张昶。他大概从戏曲中看到,张昶曾在自尽前写过‘心系塞北’的字才案发,所以生出这个念头吧。”
“当不了大明的忠臣,就当大元的忠臣。就算你对大明做了再多的恶事,但只要套上你是为了大元、你是元遗民的帽子,后世总有推举忠君思想的人为你辩驳。”
朱标看着眼睛越睁越大的刘三吾,一只脚踩在“国仇家恨”的字上。
“可惜,我腻了没完没了的反转,不想听你再狡辩下。大明的忠臣你当不了,大元的忠臣你也当不了。来来,杨叔叔,再给大家看个好东西。”
杨宪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抖开信纸,高声朗读。
刘三吾在杨宪读出第一行字时,就扑了上去:“住口!”
杨宪一脚踹开刘三吾,宫中侍卫将刘三吾按在了地上。
刘三吾头上乌纱帽落地,发髻散开,披头散发疯狂挣扎的模样,仿佛一个老疯子。
杨宪读的书信,是刘三吾写给好友报喜的书信。
刘三吾的两位在元朝做官的兄长,一位是宁国路推官,一位是常宁州学正,皆死在徐寿辉部手中。
碰巧的是,至正十七年,朱元璋亲取宁国路推广;至正二十一年,朱元璋再次亲自出兵讨伐陈友谅,又亲取常宁州。
当时的守城者,正好是当初徐寿辉部中攻打宁国路和常宁州的人,所以朱元璋误打误撞为刘三吾的两位兄长报了仇。
刘三吾在信中感激涕零,说如果元朝必定颠覆,群雄逐鹿之时,他唯一会出仕处,只有朱元璋麾下。
刘三吾写了不少诗怀念宋朝官吏、怀念元朝官吏、怀念两位兄长。他的诗词文章都不怎么出名,但这封信写得那叫一个感情充沛,闻者无不为信中的悲痛、欣喜交加的复杂感情所感染。
那时朱元璋还不是皇帝,刘三吾也还在隐居逃难。可想而知,这封信中蕴含的感情有多么真实。
杨宪读完信,在场再次鸦雀无声。
在场已经不知道鸦雀无声第几次了。
一波接一波的反转和惊骇,让有些老臣的心脏都不好使了,脑袋一阵一阵眩晕,眼前有点发黑。
本来这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都感觉自己要倒下了。
刘三吾已经两眼无神,完全呆滞。
朱标的脚在“国仇家恨”上碾了碾,“刺啦”一声,纸张磨破。
他从杨宪手中接过书信,弯腰塞进刘三吾怀里:“爹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这么纵容你。他以为,你是知恩图报的人,是可以让他托付信任的人,是能君臣相宜到白首、一同传唱千古佳话的人。”
刘三吾呆滞的眼睛稍稍聚焦,艰难地扭头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将双手背在身后,两手紧紧扣紧,板着脸一言不发。
“我爹真的不在乎虚名。所以没有证据也没关系,大不了把你们以谋反罪杀了,然后再让你们宗族三代之内不能科举而已。”朱标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管什么身后名,先杀了再说,看看有多少人真的不怕死。”
“但我不一样。我愿意和你们多废话几句。”
“你们既然这样重视生前身后的名声,那我当然哪里痛捅哪里,把你们最珍视的统统碾碎。”
朱标朝朱元璋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