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也已就位,灯光暗下,只投向安问和两位舞者。《喀秋莎》的手风琴声响起时,低低的“哇……”连绵不不绝如涟漪扩散,就连刚刚昏昏欲睡的评委领导们也张开了眼睛,来了兴趣。
舞台灯将安问苍白的脸晒热晒红,已是演奏过千遍的旋律,琴键的按动如同肌肉记忆,从台下的千双目光看去,他的姿态优雅松弛,有一种惬意在,让人想到秋天金灿灿的白桦林下,风穿过林稍,红白格纹的野餐布铺好,他们一同载酒秋游。
“好厉害……”不知道谁感叹。
《斯拉夫女人的告别》响起时,反响不似刚刚热烈,因为这首曲子对于年轻人来说要陌生许多。但苍郁激情的俄罗斯乐曲在手风琴和男女合唱的演绎下,迸发出令人动容的故事性。
因为演奏不必全神贯注,多余的心神,便都拿来寻找任延。
但是任延不在台下,也不在两侧看台区,也不在正对面二楼的走廊处。
弹错了一个音也没关系,不是很熟悉这首歌的人,根本听不出来。安问收回目光,将错了的曲子不动声色地继续,但脸和目光都不再抬起了。
任延没有节目,那会去哪里?是有事出去了?还是临时被别人叫走了?表演结束时,安问抱起琴起身,脸色和目光都有些茫然。台下掌声如潮,他跟着众人鞠躬,眼里焦距迷失又回焦,像一支定焦系统坏了的镜头。
总而言之,这千道目光都与他无关。
按规划,A班从舞台右侧下台,主持人和下一支表演的队伍则从左侧上台。虽然接下来是半场休息,但后台依然是闹哄哄乱糟糟,安问穿过,眼前人影绰绰,到尽头时,助理和保镖竟然已站在放置琴盒处候着他,仿佛等候犯人。
出乎助理意料的是,安问没有生气,也没有发飙,也没有参与班级的欢呼庆祝,他安静得如同一束暗光,只是沉默地把琴放好,背上肩膀,继而对助理抿了抿唇并点头。
反正也见过了,还一起看了半场晚会,已经很满足,并没有遗憾。
主持人报完上一轮节目打分,男女两人一唱一和,颇为神秘地说,这次有一个秘密节目要在中场呈现给大家,让大家尽情猜测嘉宾是谁。
台下一顿乱猜,有猜副校长的,有猜高二年级组的,有猜班主任大联合的,还有猜老邢上来唱二人转的,气氛烘托到高潮时,安问已经在保镖的强制陪同下走出后台,走到一楼。
一楼的班级都自带凳子,一晚上下来队形七零八落,安问从最边缘走,天花板投下的阴影浓重,世界仿佛只有舞台是亮的。他走时,表演还没开始,只是灯黑了,幕布也已拉上。等走至正门口,夜风裹着虫鸣,他一脚踏出文体馆时,背后蓦然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尖叫和呼喊,如同爆炸。
是什么明星?——脚步蓦然顿住,安问猛地扭头,看向舞台中央唯一的灯光、灯光下唯一的那个人。
任延还是一身校服,口罩摘了,隔着远远的距离和浓烈的灯影,他抱着吉他的侧脸眉目深邃且有难言的温柔。
个子高,又是独唱,舞台形式便很简单,只是一张高脚凳前支着话筒架。
“我去老天开眼了竟然让我有生之年看到任延唱歌!”
“哇靠他是不是被绑架了?他不是最讨厌文艺表演了吗?”
“别说话!别打扰我听歌!”
“少爷?”保镖出声,往台上瞄了一眼,催促道:“表演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
安问抓着玻璃门的银色把手,对助理求助般地摇着头。
一串拨弦声后,垫底的伴奏随之响起。安问没有听过,不知道是谁的歌,亦不知道原本是女声的歌,只觉得被任延唱得低沉温柔。
想起任延一个月来每个晚自习都恰好地出现在实验楼接他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