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库外爬了一墙的海棠枝闯进晨露般清澈的眼里。秋天了,海棠花已经谢了,曾经的绿叶也变得枯黄。
叶跃盯着那黄叶看了一会儿,漫无边际地想,如果是蔷薇的话,秋天叶子掉光,就该露出浑身的尖刺,丑了点但起码还能硬生生地扎人,可海棠不是蔷薇,没有尖刺,叶子掉光后只有皲裂的树皮——一种软塌塌的丑。
不过没关系,它会开出漂亮的海棠花的。
叶跃转身,把画纸在画架上用小钉子钉好,是李越泊在苍市买回来的那个手工画架,画架顶端木条上保有他喜欢的桉树树冠花纹。
他是喜欢桉树树冠花纹的,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这画架的原产地,苍市啊,令人讨厌的陈家所在地。
不过没关系,是李越泊买的。
随便在收纳盒里拿了支炭笔,要画的时候才发现该削笔尖了。
啧。
诸事不顺。
不过没关系,削一削就好了。
大拇指握着按钮向上推,美工刀锋而薄的刀片一点点从壳子里钻出,左手持笔右手持刀,刷刷几下,包裹笔芯的木条被削成一片一片飞落。
这刀要是挨到人身上……好了,该刮笔芯了,要把粗圆的圆柱体笔芯刮成前端尖状的圆锥体笔芯。
懒得去找其他东西,依然是左手握着炭笔,食指伸出来抵住笔芯最前端,刀片挨上笔芯,一下一下,从下往上刮,黑色粉末一点点被刮出,堆叠在食指上。
嘶。
刮到手了。
红色漫了出来,与先前堆叠的黑色相映——世界名著《红与黑》。
叶跃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这是他画了笑脸的那根食指,曾经被李越泊画了笑脸的食指柔柔轻贴过。
那时候他觉得李越泊贴的不是他的食指,贴的是他的心,而现在,他把他的心弄坏了。
叶跃垂着眼坐在那里,风起,一片海棠枯叶从枝头飘落,顺着风“啪”一下掉在画室里。
叶跃转头回看。
它死了,他想。
叶跃走过去,捡起枯叶尸体,走到窗前,把尸体扔了出去,尸体轻飘飘的,打着旋儿落进了土里。
叶跃的视线跟着那尸体,这才发现海棠树下已经落了满地的尸体,乱葬岗啊,他想。
叶跃并没有离开窗前,他抬眼看着窗外,入目的是他熟悉的家的景色。
但此刻脑子里却是迥然不同的诡异想法,叶跃知道,是情绪,是那莫名又汹涌的情绪。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被这莫名又汹涌的情绪夹裹得近乎扭曲。
不过没关系,他有办法。
画室里最近多了一个音响,叶跃把手机拿出来,他画画的时候一般是不带手机的,这是最近为了对付情绪才拿进来的。
打开手机文件夹,找到录音,按下播放键,李越泊耐心宠溺温柔又饱含爱意的声音就透过这音响在画室响起——
“现在来说说跃跃的真实的喜好。”
“啊?”
“‘任性’是装的,喜好必然也没有全然展示,也许院子里那棵桉树跃跃就很不喜欢,但跃跃不会表现出来,跃跃怕麻烦他的李越泊去移树……”
是那场“暴雨拷问”过后,李越泊录下的他问询叶跃的真实喜好的录音。
曾经叶跃觉得李越泊会抛弃他,他当时管李越泊要这个录音时,想的是以后李越泊抛弃他了,他要带着这录音走。
倒是没想到用到了这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莫名而汹涌的情绪,但他知道该怎么办。
这情绪总拽着他厌世、悲观、消极,他也确实被这情绪拖拽着讨厌风、讨厌云、讨厌树……近乎讨厌整个世界;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