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可最后,只是口吻淡淡,“去睡吧。”
银灯费力地抬眼,望进杜衡的眼中,只是一瞬,便泄了力,他知道急不来,只能妥协,顺从地进门,“好。”
杜衡跟着进屋,目光追着上楼,抬头看着银灯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忽地心中一悸,像针扎一样,猝不及防却又稍纵即逝。
随之而来的是陌生的情绪,他伸手抚上胸口,那里愈加有些不舒服,闷闷沉沉的。
工作还未结束,杜衡站在楼梯的尽头转向书房,心里莫名觉得难过,没想过他会被困在这里
他回想着今晚的事情,眼前突然闪现出银灯消失在门后的场景,又想象银灯和人在一起的场景。
杜衡一顿,恍惚中又走了两步,伸手要去推门,却发现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按着自己的手,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似乎连灵魂都难过得要叫嚣起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情愿。
可这里是走廊,仅存的理性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男人压制着怕被人发现,进入书房后迅速关上了门,若是让人看见,怕是解释不清了。
门自动上锁,杜衡压抑的情绪叠加起来,和着心口的窒息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爆发出来。
胸腔沉得他喘不过气,像压了块巨石,有什么堵塞在那里不肯离开。
他颤着手去捶胸口,脖子舒展开,仰着头张开嘴巴呼吸,肺部很沉,像灌了铅,停止了工作。
他吃力地抽着气,像犯了哮喘的病人,眼角通红,眼前发黑。
黑暗中,男人按着胸口弯下腰,另一只手按着膝盖,快要站不住。
肺叶像被捅穿,呼啦呼啦透着风,每起伏一下,都把疼痛传到身体各处。
冷汗簇簇往下滴,背部湿了一大片,带来巨大的寒意。
这种异样的痛苦宛如潮水侵蚀着杜衡的精神,猛地扑过来,砸死一群岸上的生物,又拖着尸体缓缓退去。
但即使如此,心头却还是残留着巨大的痛苦和悲伤,挥不去,抹不掉,让他焦躁不安,心怀不甘。
杜衡喘着气,瞪着地上的水迹,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如此痛苦?
他受到的攻击远比他预想中的要猛烈得多,让他无法招架,弃械投降。
他什么时候竟然陷地如此深了?
这个男人遇到了自出生以来的最大难题,怎么解,都是错的。
杜衡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会畏首畏尾,他的胆子也会这么小,对着一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靠着墙看见远处的灯石出神,良久,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捂住眼睛,蓦地笑出来,不知是在嘲笑谁。
银灯回到房间,靠着门坐了一会儿才按着地起来,慢慢踱向床,伸手脱长袍。
摸到衣料就感受到了暖暖的温度,他顿了顿,才恍然想起这衣服是杜衡的,被他穿了这么久。
青年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双手拉着袍子摆,慢慢凑到脸前,贴了上去。
他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墨色的长袍,脸颊感受着因为离开人体而渐渐消散的暖意,闭上了眼睛。
银灯知道杜衡没有记忆,对他的定位还停留在小外甥上。
他安慰自己,那个人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即使知道,就算明白,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壁炉的火烧得很旺,银灯的整个屋子都铺上了厚厚的长绒毛毯,踩上去软软的,暖暖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银灯蜷缩成一团,就那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从帝国出发的时候,还以为会死而无憾……”银灯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