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陆允这个人让他摸不透,甚至,有些隐隐的畏惧,刻在骨头里的,敬畏。
但又好像很亲切,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说不清楚。
“怎么?要为一个外人,跟你最亲近的人吵架吗?”陆允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
“我……”银灯看着陆允,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陆允叹了口气,看向天边,那里有残破的夕阳。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像是望着未来,看见了什么。
语调很慢,带着慵懒,“阿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风声飒飒,就在一瞬间,银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喧嚣起来,按耐不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陆允,微微睁大了眼睛,慢慢吐出两个字,“天…道?”
“怎么了?”陆允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银灯,黑色的瞳孔渐渐转变,透出金色来。
地上的影子也渐渐变了形状,犹如被银灯那声天道唤醒了一般,甚至缓缓浮动起来。
开心?不存在的。
银灯曾经想过很多次,若是他见到天道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想是一回事,真正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见到了规则的管理与执行者,天道本人。
血液冻了起来,从尾椎冷到了头皮。
天突然黑下来,门前的红色灯笼摇摇晃晃,铜铃猛地颤了一下,青藤伸手捏死一只黑色的残影,厌恶地丢在地上。
小女孩眼神空洞,猛地朝一边看去,消失在原地,随即出现在另一边的窗棱上,手里还捏着左右摆动的黑影。
艳丽的女人抹了一把嘴唇,咒骂道,“切,都发什么疯!”
那些东西,完全地兴奋起来了。
“你怎么……”
银灯看着面前人眼睛的金色越发浓重,慢慢地汇聚成一团青金,比先前猫型的要冷冽得多,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天道笑着凑近了,“不想等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银灯瞪大了眼睛,什么?
“时间太长了,银灯。”天道的瞳孔里倒映着青年的惊讶,他有些愉悦,“银灯,不怎么听话呢。”
“我们明明约好的,只要你见到那个人,就乖乖地听话呢。”
“可是银灯,不听话呢。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是因为你见到了那个人,就忘记了约定呢?”
他撩了撩袍子,“又或者是,做人做久了,连带着染上了人的欲望,贪心不足起来?”
银灯把脸别过去,手心里都是汗水,他的睫毛颤抖着,透露出浓浓的不安,“我……”
“嘘——我知道银灯想什么,我都知道的。”天道把手指放在唇边,弯了眉角。“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亲近地仿佛是一个人了呢。”
多说无益,对着天道,银灯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对着天道思想的碎片与对着本人是完全不同的。
“为什么……是我呢?”
银灯低垂着眼,捏了捏自己的指甲,“为什么,要挑到我呢?我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连当初,都是天道自己找过来的,那时的他什么都没有,若是没有天道递过来的枝头,他还不知道拖着那永恒的生命在哪里游荡。
天道托着下巴,细细端详,带着薄薄的笑,并未回答。
“你说过,像我这样步入大世界的候选人有很多。”他抿抿唇,有些不解,“我明明,不是最好的那个。”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违背了天道规则,是个任性的,不合格的竞争者。
说到底,他之所以还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那点私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