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也只是幻象罢了。
千年前的殷刃紧紧蜷着身体,用被子裹住自己,呼吸破碎而急促。伴随着几声咳嗽,房间的果香里多了一点点血腥味道。钟成说收回手,沉默地坐在床边。几秒后,他低下头,属于殷刃的黑发滑下身体,发梢深入干草。
两人相隔不过一拳。
“晚安。”
隔着被子,钟成说轻声说道。
他在床边坐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
到了最后,钟成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长舒一口气,伴随着脚腕上的叮铃细响,钟成说走到屋外。
小小的屋子不远处,便是山崖末端,丁点大的地方。浓稠的黑暗在崖下沉睡,边缘异常平整,像极了贴图错误的建模。
钟成说在崖边站定,他俯视着那片黑暗。
夜晚降临,天色渐渐黯淡。空中乌云密布,不见星辰。很快,浑浊的雨滴淅淅沥沥坠下,它们径直穿过钟成说的身体,打在黑灰的荒土上。
不出一会儿,幻象果然出现了变化——连绵阴雨中,有个小小的东西顺着崖边扑腾,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乍看之下,那是个黑乎乎的团子,大概只有两个拳头大。
但近看之下,很难说那是什么。
按照特征来说,那兴许是一只黑色的兔子。
两只长长的耳朵,一双眼睛。裸露在外的鼻子,以及分作三瓣的嘴。
柔软的毛皮,四条柔软的腿,还有一根缩起来的尾巴。
……可它们完全混乱地分布在那团身躯的表面。大小、方向、位置完全错误,看不出任何合理的生理结构。它在地上一蹦一跳地蠕动,很难说在抽搐还是前行,看起来像某种变异的海参。
它在努力朝殷刃所在的房屋挪动,动作同样毫无章法。比起这玩意儿,寻常邪物都显得生机勃勃,眉清目秀。
在那只畸形兔子蠕动到自己脚边的时候,钟成说垂下眼。
仅凭肉眼看不见,可他清晰地知道。这只兔子身后,连着一丝蛛丝般纤细的“脐带”。它藏进山崖上无处不在的岩石缝隙,通向崖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唰啦啦。
变形的兔子蹭过岩石表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轻响。
荒芜的死地,孤寂的小屋。噩梦般的“邪物”爬出黑色湖泊,它努力拟态成“可爱无害”的模样,如同鮟鱇头顶的诱饵那般扎眼。
“原来如此,用人类的眼睛看来,‘我’是这个模样啊。”
他望着那只样貌蹩脚的兔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相当完美。”
……
一片虚无中,殷刃疯狂鲤鱼打挺。
那个显眼的涟漪,正停在离他极近的地方。说实话,这距离实在有点离谱——他周围从没有这样近的涟漪,殷刃还以为,那些涟漪在物理上没法离自己太近。
属于他躯壳的涟漪,近到几乎贴在他身上!
钟成说和识安的人就在这里!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殷刃急得要命。必须想个办法接触到外界,告诉所有人自己就在这。
可是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只有意识还在的植物人,压根无法控制躯体。殷刃咬紧牙关,逼自己努力思考。
狗东西可以被自己成功扔出去。
那么如果他分离一小部分意识……就像控制分.身那样,只分离出一点点。是不是也能成功扔出去?
不过就算他能够分离出一点儿意识,它到底不是独立的思维,没法像狗东西一样正常附身,也没法离开本体太远。但只要它能暂时离开自己的躯体,发动合适的幻术,一定能引起钟成说的注意。
殷刃不存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