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陆谈飞要陪陆元元,两只鬼只有夜晚能交流。胡桃来得比平日更少了,偌大的客厅,一时只剩殷刃与钟成说两人……不,一人一邪物。
一缕黑发爬上饭桌,从钟成说的书本旁边爬过。那缕黑发缠上果篮里的苹果,将其拖到餐桌一角,发丝中响起清脆的咀嚼声。
钟成说:“……”倒也不必。
殷刃不仅彻底从那天的“告白事件”中缓了过来,甚至变本加厉——关于自己的邪物身份,这人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不得不说,这招对阎王很是有效。
钟成说的目光逐渐飘离书本,看向那缕吭哧吭哧啃苹果的头发。发梢左晃右晃,钟成说的瞳仁跟着左偏右偏。
殷刃本人还躺在沙发上,十分专注地查看探店视频。
虽然不把东西吃到沙发上是好事……
“殷刃。”钟成说专注地盯着那缕头发,努力思考它怎么代替嘴巴进食,“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就能吃苹果的这种。
“可以啊。”鬼王大人非常大方,“巧了,我也有想摸的东西,咱们不如交换交换?”
“什么?”
殷刃在沙发上蹭了蹭,抬起头:“我想摸摸你身上那道疤。”
钟成说沉默了半分钟左右。
许久,他叹了口气。钟成说放下书本,坐去沙发一边,开始慢慢解睡衣的扣子。
一枚枚扣子滑开,先是胸膛,而后是腰腹,结实的人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和那次“浴室意外”不同,这回殷刃看了个真切。
“随你。”钟成说表示。
钟成说的皮肤紧绷、肌肉漂亮,它们在骨头上覆了柔韧的一层,不会显得过分臃肿。这具躯体结实匀称,如同美术馆里的雕像。
白永纪案给它留下了十几道细小的划伤,它们微微红肿着,但看起来没有大碍。时间流逝,那些伤口很快就会消失。
只留那道巨大的伤疤静静伏着。
那道疤基本与肤色一致,但带着不自然的凹陷与凸出。缝合痕迹被时光放大,排在伤疤两侧,像极了蜈蚣的脚爪。
殷刃一条腿撑在沙发上,目光几乎要顺着那道疤流淌而下。钟成说则斜倚在沙发一端,眼看着那人爬近,赭红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殷刃指尖碰上伤疤,钟成说的身体不由地一颤。
邪物的指尖异常灼热,沿着锁骨的慢慢往下走,仔细描摹着伤疤的形状。有那么一瞬,钟成说简直要以为这是游乐园那场戏的报复,然而殷刃的表情肃穆,没有半点戏耍人的意味。
“切割的伤口。”他低语,脸挨得很近,呼吸径直喷上钟成说的胸口,“存在时间非常久……是婴儿或孩童时代留下的。”
钟成说抿起嘴唇:“嗯。”
那人修剪圆润的指甲划过皮肤,有些痒。
“而且它很深。”殷刃温暖的指腹按上疤痕,“能把人剖开的那种深度。”
“我不记得了。”钟成说轻声回应。
“一点都不记得?”
殷刃抬眼看他,这会儿那邪物的手已经按上了腹部的位置。
“……一点都不记得。”钟成说木着脸回答。
“挺好的。”殷刃说,“这是足以致命的伤口,能活下来不容易。”
殷刃的动作不重,那股奇异的瘙痒却渐渐让人无法忽视。钟成说不是没有触碰过对方,但这回的触碰却不太一样——那是比心跳错乱更微妙的冲击,他的呼吸有点不畅。
殷刃还在全心全意地研究他,灼热的指尖离开伤疤。钟成说刚松了口气,下个刹那,那指尖又换成温暖的手掌。
温热的触感瞬间炸开,钟成说肌肉猛地绷紧,整个人往后方仰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