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方才不也说了,不过是头畜生而已。”身边的亲卫有人笑道:“何必如此谨慎?”
“不然,两军对阵之际,任何异样皆非小事!”
张羡摇了摇头,神情肃然地道:“昔年条侯平吴时,便有因异物出现而导致三军夜惊,几乎全军奔溃之事,如今贼军兵临城下,我戍卒本来便士气不定,稍有大意,就有可能弹压不住,此事不可不防。”
条侯,便是平定七国之乱的西汉将周亚夫,素来以治军严明着称,可即便是这样的名将,在征讨吴王刘鼻的过程中也发生过“夜惊”之事,让后世为将者纷纷深以为戒,极为警惕军中言论的控制。
夜渐转深。
城中巡夜敲响了更鼓,因为是守城,故此张羡施行了夜禁。街道上已无人行。唯有更鼓之声,响彻全城。外有强敌,虽然后方援军将至,张羡却也是夜不能寐。听过一更鼓响,好像没多久,便又是二更鼓响。
就在三更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郡府的沉静。
张羡本来正在俯首地图,听见了这阵脚步声,急忙抬起头来。室外亲兵来报:“老爷,县尉樊令前来,说有紧急军事禀告。”
“知道了。”张羡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露,只是澹澹地道:“让他进来罢。”说着收起地图,走回堂上,落座等候。
不多时,便见樊令满头大汗地快步走入室内,张羡看了他眼,见其神色兴奋,不由一怔,讶然问道:“何事?”
“禀太守。”樊令忙道:“便在二更二刻前后,城南贼军大营突然喧哗不止,似乎是发生了营啸...”
“什么?”
话音方落,便见张羡霍然起身,“你说贼军那里发生了营啸?”
“正是。”
“可确定吗?”
“相隔甚远,亦能听到喧哗大作,其中更有隐约的斗殴之声,虽然瞧不清具体情况,但应是“营啸”无疑。”
“怎么...”
张羡本想要说怎么可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方才还担心敌人想要扰乱临湘这边的守军军心,结果眼下却是成了对方乱了阵脚,他低头寻思稍顷,喃喃自语地道:“难道那青牛不是贼人有意放出的?只是事有凑巧?”
不过此时无暇多想,张羡当即一叠声叫来护卫,穿上披风,三度登临城头,与樊令等将一同上了望楼,遥遥望去,只见东南方的敌人营寨,眼下不仅有人声鼎沸,随风入耳,更有火光冲天,隐带血色,在场者皆是沙场宿将,几乎立刻便有了和樊令相同的判断。
敌人的确是发生了营啸!
“妙哉!”一个都尉越看越是兴奋,忍不住拍掌喝道:“太守,敌营发生营啸,若是此时出击,必可一战而定!”
“是极是极。”一旁的众人深以为然,纷纷附和,张希张羡是置若罔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远方,脑中心念急转。
“诸君说的不错,”樊令亦上前道:“太守,此时若是...”
话未说完,却见张羡摆手打断他的续言:“樊令,你且说说,无缘无故,贼军怎会发生营啸?”
“以末将看来,八成是因为傍晚的那头古怪的青牛。”樊令道:“引得贼军兵卒议论纷纷,军心惶惶,因而梦魔夜惊,故生营啸。”
“不对!”张羡摇了摇头:“贼军如今连胜之下,士气正旺,怎会因为一头畜生就产生夜惊?”
“贼军虽然侥幸胜我一阵,又连破三城,但皆不过小邑尔,面对我临湘时,却是十数日来未有寸进!”樊令笑道:“且贼将周泰黄忠,皆粗鄙之辈,徒具匹夫之勇,此等之辈,冲锋陷阵或许尚可,治军之上如何能与太守相比?”
樊令笑道:“末将听说王政的军中派系众多,诸将皆有不和,如这一处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