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袍尸体,小心翼翼抬到车上,整齐摆好,再用白布盖着,周围压上石头,防止白布被风雪吹翻。
三千五百具尸体装满牛马车。
在数千人注视下,刘招孙赤膊半跪在江边前,用匕首划开手掌心,让鲜血流淌头顶。双手摊开,举过头顶,仰望天空,皆是血迹。
“辽镇的兄弟,归去来兮!
“宣大的兄弟,归去来兮!
“蓟镇的兄弟,归去来兮!
“戚家军兄弟,归去来兮!
三万虎贲,胡不归!胡不归!”
喊了三遍,最后声嘶力竭,跪倒在地,对着浑江叩拜三次,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浑河滚滚流去,几千明军放声悲哭,寒风凛冽,仿佛有鬼魂抽泣。
康应乾拉着乔一琦上前搀扶起刘千总。
活人死人走上回家的路。
装满同袍尸体的牛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吱呀前进,东路军残兵就跟在马车后面,步履如铁,雪地里留下他们深深的脚印。
昏暗的天空下,辽东原野如地狱幽冥,这支军队无声无息走向黑暗,每个人的脚步却是极为坚定。
这支坚定前行的人马如同一条黑色河流,与浑江流向相反,一路向南奔腾而去。
每天,都有无数小溪混入这条黑色人流,越来越多溃兵返回军中。
对这些溃兵的处置,两位文官与刘招孙出现了分歧。
在刘招孙的坚持下,除浙兵,朝鲜弓手外,其他溃兵全部斩首。
很快,地上多了两百个溃兵脑袋。
目睹这些溃兵下场,幸存的士兵又惊又怕,直到此时,他们才知何为军纪。
同时,这些人又庆幸自己在战场上坚持到了最后,没有溃逃,心中升起一种强军才有的荣誉感。
“如此杀戮,未免太过残暴。”
康应乾声音颤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家丁们杀得人头滚滚,监军大人看的胆战心惊。
刘招孙神色严肃,不容置疑道:
“兵士溃逃过一次,便有第二次,若无军纪,何以成军!”
“戚帅兵法,军中溃败,除无辜被裹挟者,力战之后仍不支者,其余全部斩首!”
“末将心存慈悲之心,但绝不放过一个该杀之人!便是有一万人溃逃,也全部斩首!观古今强军,无一不是以军律严苛著称,人人皆想求生,若今日开了口子,明日这几千人遭遇建奴,必将是场大溃败,大屠杀!”
于是在明军行军途中,便出现了这边运送收敛尸体,那边砍杀逃兵的奇观。
这番恩威并施之后,刘招孙在军中威望进一步提升。
三月初九,大军向南继续前行。
叶赫人走的匆忙,镶蓝旗的铠甲兵器全都留给了明军。
刘招孙令士兵挑选精良铠甲武器,他们还从鞑子身上搜到些粮食,多少缓了燃眉之急。
回沈阳时,他们走的是原路,毕竟这条路走过一次,再走也熟悉。
辽东三月天气还是颇为寒冷,士兵尸体运回去应当不会腐烂。
东路军带来的火炮全被沉进了浑江,看得乔一琦心痛不已,这些火炮多时铜铁铸造,可以换做十几车铜钱啊。
刘招孙以为,将这些老古董送给杨镐,估计他会不要。
之前炸膛充分说明,这玩意儿在战场上,杀自己人远比杀死敌人效率更高,估计建奴拿去也不敢用。
考虑到浑江江流湍急,后金若不折损个百十号包衣,根本不可能把它们捞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东路军运力有限,带上火炮,明军尸体就要丢在这化外之地了。
明军沿着浑江,缓缓朝南方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