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上对岸的悬崖,厉蕴丹反手一刀斩断了铁索桥,由着它从这一端重重荡下,狠狠地撞击在载着古堡的山壁上,成为压垮对面地基的最后一根稻草。
刹那,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古堡湮灭、山体倾塌,它们连同铁索桥一道坠入翻滚的涧水中,再被水流带走一切痕迹。
贯通两界的道路消失,另一界的景象恍若海市蜃楼,不多时便再也不见。悬崖还是那座悬崖,山体仍是那座山体,可厉蕴丹明白,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了。
至少,这条通道已经毁在她的手里。
没有多留,她转身返回营地。天亮之后,她还要行兵。
谁知,一夜没睡的人远不止她一个。打从她离开营地独自前往魔窟起,一众猎魔人和女巫就没合过眼,只是守在原地等她归来。
时至今日,他们已不畏惧在黑夜中点亮烛光。当厉蕴丹拨开林叶、看见一片灯火昏黄的帐篷时,她的心里竟涌上一股难言的怀念。
此情此景,她曾在大厉军营见过。
驻扎在湖畔的帐篷,下水打闹的青壮,在营地摔跤的小将。他们也曾在夜间燃起篝火、啃着军粮;也曾说起自己家住何处、尚有妻小要养……奈何战争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永远消失在金戈之下,此生不复再见。她记得年纪最小的那个,仅仅只有十四岁。
嗯,她还记得他们,那是她大厉最英勇的儿郎。
【殿下,我们愿与你同往,不论生死!】他们说了同往,却并未与她同归。
“达诺琳大人,您回来了!”
厉蕴丹接过猎魔人手中的短烛,道:“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一个人的凯旋:“你们怎么不睡?”
阿卜萨婆婆:“谁能睡得着?达诺琳,你是我们的首领,是你把这批‘乌合之众’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支能用的军队,他们的核心就是你,也只有你能让他们信服。你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就不跟。但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也无法安睡。”
即使知道厉蕴丹实力很强,可万一呢?万一首领出了事呢?
那军队该何去何从,女巫该如何自处?兴许刚刚改善一点的大环境又会堕成以前的模样,甚至比以前更糟糕。
到现在,厉蕴丹早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的精神象征。无论这场革命何时结束,她都不能有事。
厉蕴丹明白她的深意:“阿卜萨婆婆,我无法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出事,因为战争的性质已经变了。”
“什么?”
“这是一场女巫与女巫的战争。”
……
伦贝尔国,王室城堡。
水晶鞋踩过血河,大裙摆滑过地毯。天上是恶魔的狂欢,地下是贵族的哀嚎。艳若玫瑰的爱弥纱头戴半面黑纱,勾起漂亮的红唇。她伸出双手捧起国王的脸,在他被美色所惑的同时狠狠一拧,竟是将他的头颅拽下。
王子与公主晕死过去,唯独王后捡起了骑士的佩剑。她属实是个勇敢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居然向爱弥纱发起进攻。
可惜了……
佩剑哐当掉地,王后倒在地上。爱弥纱挥挥手,就见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突然骨肉分离,所有筋肉全往后飞去糊在墙上,原地只剩下一副副沾血的白骨。
恶魔蜂拥而上,像一群苍蝇似的叮咬着墙上的血肉。只是在啃食人骨时显得小心翼翼,完事后还把骨架拼好,一副副摆在女巫面前。
爱弥纱:“去狩猎吧,给他们带去更多、更多的死亡。”
恶魔兴奋嘶鸣,振翅飞向伦贝尔国的各个地方。王宫点起火烛,城镇燃起大火,人间顿时化作屠杀的地狱,惨叫声连绵不绝。和着凄厉的“背景乐”,爱弥纱却是无动于衷,她只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