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射去,其势缓慢,显是留有余地。十三郎也不出手拦截,一个筋斗从鹤背翻了下来,哇哇大叫:“燕姐姐,看在咱家世交的份上,请你务必手下留情!”手舞足蹈,落在地上,冲着燕归巢连连作揖。燕归巢摆手笑道:“见风使舵的小滑头,我不跟你计较了。”十三郎挺直腰杆,转头看着那男人,厉声喝道:“黄坤你吃饱了撑着啊,没事招惹燕姐姐做甚?”黄坤咬牙切齿,狠狠道:“她设局陷害我!”
十三郎道:“燕姐姐与你无怨无仇,害你做甚?”眼睛却盯着燕归巢,等待她给出合理的解释。燕归巢淡淡一笑,道:“原来你要做洗冤断案的青天大老爷,可是你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么?”十三郎道:“不是,如今非常时期,关系到我们大同教的兴衰荣辱,我们应该摒弃前嫌,精诚合作……”燕归巢冷笑道:“你和稀泥的手段,实在拙劣得很。如果不是他做事不给人活路,我犯得着跟他过不去么?我好歹当了他是自己人,只不过给他小小的惩戒而已,我倘若视他为敌的话,他的人头还在脖子上吗?”黄坤牙齿咬得格格响,道:“你毁了我的名声,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燕归巢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名声?”黄坤忽然似被扼住了喉咙,面皮涨成了紫酱色,满头大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燕归巢笑道:“不就是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那玩意细得像剔牙的签子,快得跟眨眼皮一样嘛。这东西粗细长短,持久或短暂,本来就是因人而异,没什么丢人现眼的。但你偏偏打肿脸蛋充胖子,动不动就说什么‘我的很~大,可能会很久,你千万要忍着点’的混账话,那可就没人同情你了……嘻嘻……”十三郎忍不住大笑起来,众人亦是放声大笑。
黄坤脖子蓦地涨大,筋脉鼓起,怒道:“阿梅那个贱人血口喷人,你也当真?”燕归巢道:“阿梅说的都是大实话。只不过你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她那样刚烈决绝的女子,居然有和你鱼死亡破,玉石俱焚的勇气。”黄坤道:“你把那贱人藏在什么地方了?她害得我好苦,我绝不轻饶她。”燕归巢向他瞪视半晌,道:“你搞错了,你家族有权有势,可以动用各种关系将你洗白,你照样肆无忌惮的夜夜笙歌,纸迷金醉。这些天不是已经出现黄坤睡女人,堪比菩萨普渡众生,是对女人最大恩赐;犯贱的是某些不自爱的女人,明明自己爬到黄坤床上,还想睡出青史留名的不要脸荒谬言论么?阿梅才是倒霉透顶的那个人,恐怕她的这一生,都难以摆脱烂裤裆的恶名。”
云无心见他们丑态毕露,心里既悲又喜。悲的是他们的父辈亲密无间,齐心协力,创建了令人生畏的不朽基业。但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几乎没人愿意接过父辈的旗帜,加以发扬光大,更不消说乐于奉献自己,造福社会。人人骄纵放荡,不守德行,比起武林盟的不肖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照此发展下去,不出三五年,就算武林盟不来攻击,自身也要土崩瓦解,彻底垮台了。喜的是他们越专横跋扈,她父亲越有可能达成愿望。
她父亲想要获取绝对权力,甚至千古流芳,就必须在台上大刀阔斧,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他们的所作所为,正好给予了他父亲刀刃向内,刮骨疗毒的绝佳机会。整饬队伍,清理门户向来是提高声望的捷径之一。大同教内部的守旧势力固然雄厚庞大,却相互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始终无法有效整合,难以意见一致。更要命的是希望将他们翻页同样大有人在,那些人不甘心做他们脚板底的尘埃,也渴望做台上最耀眼的那颗星。因此云万里无论用任何理由,只要是打倒守旧势力的,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赞成。
自古以来,和敌人作对的,便是自己人。
何况一鲸落,万物生。只有鲸鱼死了,尸体腐烂化解,才能提供他们快速成长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