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岳重天道:“我是她的老主顾。”那女人笑道:“莫怪我多嘴,岳大侠你最近瘦了很多,一定要多吃大鱼大肉,少熬夜少喝酒。”岳重天居然笑了笑,道:“多谢你的关心,冬季有适合我的新款上市,第一个先通知我。”西门无忌冷笑道:“天下第一名裁缝金手指亲自给你做寿衣,我有没有给你面子?”岳重天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西门无忌目光投向天井中那几个男子,道:“你应该听过生在杭州,长在苏州,死在柳州这句话?”岳重天擦了擦汗水,艰难地说道:“是。”西门无忌道:“安乐居是柳州城最有名的棺材铺,没有之一。”岳重天道:“是。”汗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西门无忌道:“安乐居的掌柜亲自给你做寿材,我有没有给你面子?”岳重天浑身颤抖,好像随时会从椅子跌下去。一个男人大笑道:“本店的棺椁能够陪伴岳大侠千秋万载,真是不胜荣幸。”
岳重天突然呼吸急促,眼睛发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其实他想吐出心里的后悔,懊恼。他恨自己鬼迷心窍。连昏庸无能的三巨头都知道叶枫当下的价值,不敢轻举妄动,他为什么看不到呢?他定下陷害叶枫的计划,等于推翻自己多年遵循,即要将别人力量最大化的为我所用,又要平衡处理好各方面关系,避免自身利益受到损害的方针措施。他还想东山再起,还想做武林皇帝,可是现在他拿什么来打动西门无忌的心呢?他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西门无忌仿佛没看到他的哀伤,笑道:“你脸色发绿,肚子一定很饿了。”他的话刚说完,立即几人手托酒菜,鱼贯而入走进大厅,他们好像一直侯在门外,等着他的这条指令。他们面带发自内心的笑容,把酒菜杯筷摆放在桌上,他们显然将这里当作营生之地,故而在座的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岳重天看着满桌的佳肴,目光忽然变得柔和无比,好像蓦地里见到了少年时代暗恋的女神。桌上的酒食无一不是按照他个人口味安排的。一人提起酒壶,在杯中斟满酒,道:“岳大侠,请喝酒。”
说话声音既糯又软,正是如假包换的杭州土话。岳重天异乡突然听到乡音,更是百感交集,一句诗词如电流般的缓缓涌上心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离开杭州大半年了,有没有新的变化?如今老家的人提及他的名字,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仰慕至极,还是不胜唏嘘感慨万分?巅峰与深渊,本来就是一步之遥。西门无忌冷冷地瞧着他,嘿嘿冷笑几声。岳重天定了定神,脸上恢复了平静,道:“谢谢,我现在不饿。”西门无忌挥了挥手,大声喝道:“他妈的,老子白费心思,姓岳的不领情,统统拿去喂猪喂狗!”
众人急急收拾妥当,垂头丧气的走了。西门无忌指着笑声不断的左厢房,道:“她们是京城今年最红的花魁,将相王侯,慕其容貌,一掷千金。你现在进去,好好洗个热水澡,陪她们度过美妙的一天,明天日落时分再来与我决斗,我对你公不公平?”岳重天苦笑道:“你误会了,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现在不是,将来同样不是。”西门无忌道:“桌上只有一碗菜,三个饿汉都想吃,你觉得他们会友好相处么?反正我是绝不允许别人从碗里夹走一根菜。”岳重天笑得更苦了,道:“岳某三脚猫的功夫,只配在底下烧火洗菜,哪敢不自量力上桌争食?”
西门无忌一翻白眼,阴森森说道:“莫非你想躲在暗处,瞅空在背后捅刀子?”岳重天道:“岳某不敢。”伟岸挺拔的身躯忽然矮了半截,居然直挺挺地跪在西门无忌的脚下。西门无忌道:“你在做甚?”双手却按在岳重天的肩膀,好像巴不得他多跪一会。岳重天道:“岳某愿听长老差遣,今后奉命驱使,万死不辞。”一面说话,一面额头往地面叩去。西门无忌伸出一只脚,挑起岳重天的下巴,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向我投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