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你人情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向人低声下气,说违心的话,我万万做不到。现在我还欠你么?”叶枫见他软硬不吃,无可奈何苦笑道:“现在你我互不相欠。”岳冲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道:“真的么?”叶枫大笑道:“你又不是小姑娘,我骗你做甚?”岳冲跟着笑道:“好,好极了!”饮干碗中的酒,乜斜着庙祝。庙祝极不情愿给他倒满。岳冲又喝了十余碗酒。其间一言不发,一口菜不吃,火焰般炙热的酒水流入腹内,烧得他整张脸通红发亮。
叶枫不由心中一酸,伸手去抱岳冲,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脸,眼中已有泪水流下,在叶枫印象中,这个少年一直郁郁寡欢,没有真正开心快乐过。岳冲一掌推开他,大声说道:“以前你是我的朋友,但现在绝对不是,我是个孤独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张开嘴巴,将碗内的酒灌入喉咙,脸更加红了。岳冲摇摇晃晃站起,抬起右臂,指着叶枫,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叶枫道:“你说我听。”
岳冲忽然身子往后倒去,连人带椅仆倒在地。叶枫大吃一惊,抢了上前,见得岳冲眼皮阖上,鼾声大作,竟是睡了过去。东方一鹤道:“你朋友好臭!”叶枫道:“他好久没洗澡了,我去烧水。”东方一鹤道:“就算他洗了澡,身上还是有臭味。”叶枫听他话里有话,愕然道:“为什么?”东方一鹤道:“因为他散发出的将死之人的死亡气息,哀莫大于心死,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说到此处,他往沉睡不醒的岳冲望去,冷漠无情的脸上难得出现同情,怜悯的神色,道:“他是个骄傲的人,如今还清了你的人情,更无甚么牵挂,只有死的念头了。”叶枫叹了口气,拿起一碗酒,咕嘟一声,喝了下去。他知道青青化为灰烬,岳冲的心就已经死了。世上的绝望,痛苦有许多种,一厢情愿无疑是其中的一种。岳冲深爱着青青,但青青所爱的人却是他的父亲。自始至终青青只是把他当作打击报复他父亲的工具而已。
熟睡中的岳冲忽然眉头紧锁,眼角流下泪来,他是不是梦到了青青和他父亲在一起?所以他宁愿如孤魂野鬼般在外面游荡,宁愿无声无息的死去,也不肯回家?岳冲是不是怕面对万人敬仰,盖世英雄般的父亲的时候,忽然想起一直被父亲操控着命运,死无葬身之地的青青,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况且他回到那个家,便要做他父亲所期望,承担重任的人,可是他父亲从来就没问过他有什么喜好,想做什么样的人,硬是要他手握令天下人生畏的权力,脑子里装着害得他人妻离子散的阴谋诡计。
他也不敢向父亲说自己是想做个身上有烟火气息,能不顾虑任何人目光,可以和乞丐,流浪汉坐在街边脏地上吃肉喝酒,可以和街坊邻居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说着脸红心热的荤话。岳家子弟向来做的是轰轰烈烈的大事,怎能有不思进取,泯然众人的念头?所有让他活下去的希望都已经破灭,连做的梦都会让他感到恐惧,除了投向死神的怀抱,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
叶枫看着岳冲,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沉痛。忽然间一只酒碗递到他身前,听得庙祝轻声说道:“你喝口酒,定定神。”叶枫喝了几口酒,反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不安。东方一鹤道:“你想帮他?”叶枫道:“我不忍心看他死去,他还年轻。”东方一鹤沉吟道:“他心如死灰,已经很难让他再次燃烧起来。”叶枫道:“我不相信,我一定会让他振作起来,他只不过一时想不开而已。”这个孤独的少年之所以闭塞厌世,是因为他找不到人来倾诉,而叶枫的长处恰恰是废话多多,能够撬开别人的嘴巴,打开别人的心扉。
东方一鹤冷冷道:“他好像对你并不是十分的友善,你就不怕到时他重获新生,却来剥夺你的生命?”叶枫笑了笑,缓缓说道:“倘若事事都要考虑周全,不容闪失,那么世上也就没有几个经常头脑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