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帐篷之间留有一定的距离,万一敌人夜间发起偷袭,不致于大家相互挤踏,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刚站稳身子,忽然下面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大师兄真变得那么坏吗?我……我……实在……不相信。”叶枫一听到这声音,登时如被电击雷轰,全身僵硬如石,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雪花不断飘入叶枫衣领,沾在肌肤上,很快被体内的热气所融化,一颗颗水滴汇成一道道水流,往衣服深处流去。叶枫情不自禁打了几个寒噤,他一身绝世的武功,仿佛随着慌乱无措消失得无影无踪,故而抵御不住寒冷。过了良久,方才如梦初醒,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好像有个人在他五脏六腑里翻着筋斗,使劲跺着脚,竭尽全力叫道:“影儿,影儿!”尽管他此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是眉花眼笑,欣喜若狂。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毡布上刺破个小孔,凑眼望去,见得余冰影盘膝坐在厚厚的毯子上,膝盖上搭着件崭新的大红衣裳,双手不停地抚触,好像这件衣服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杨洁坐在她的对面,摇头苦笑道:“傻孩子,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枫儿了……”余冰影突然抬起头来,叶枫看得真切,她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这些天受尽煎熬,寝食难安。叶枫似被一剑刺中要害,心头一阵大痛。余冰影幽幽说道:“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都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陷害冤枉他。”
叶枫心里愈发难受,暗道:“没有人陷害冤枉我,是我鬼迷心窍,自作自受。”杨洁叹了口气,道:“别人与他无怨无仇,无缘无故冤枉他做甚?怪就怪我和你爹当时瞎了眼睛,收留了他,我并不想他这辈子有什么大名堂,只要能够安份守己,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哪料到我们养的是条白眼狼,害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受尽委屈,我……我真的好后悔,倘若当初心狠一点,任由他自生自灭,哪有今天的祸事?”说到这里,终于克制不住,双手掩面,放声大哭。
叶枫名义上是她的徒弟,其实她已经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哪个做母亲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但叶枫这几个月的所做所为,不仅让她彻底绝望,而且几乎把华山派推到了毁灭的境地。没有人知道他们这几个月是怎样熬过来的,毫无尊严的向那几个真正掌控武林盟的大佬低声下气,恳求人家网开一面。尤其余观涛几乎心力交瘁,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背也驼了许多。
每次提起叶枫的名字,她不禁心如刀割,泪水长流。这孩子为什么这样不争气啊!叶枫黯然神伤,心想:“师母,我罪有应得,不值得你同情可怜。”在他的眼里杨洁何尝不是慈爱的母亲?在华山二十余年,杨洁一直似护身符,观音菩萨般呵护着他,可是她现在也无能为力了。余冰影把红衣裳紧紧揉成一团,使劲抿着嘴唇,全身肌肉绷得紧紧,敢情在竭力控制着情感。她生怕一哭出声音,一流下泪水,整个人便会天崩地裂般的彻底崩溃!
她已经不奢望有任何奇迹出现,只想明天亲口问问他:“你还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变心?”倘若他心里还有情义,她才不管他是什么声名狼藉,人人皆杀之徒,大不了跟着他亡命天涯,一起面对横尸街头的结局,倘若他真的被魔教妖女云无心迷得神魂颠倒,那就一剑杀了他,就算他要死,也是死在她的手里!杨洁大哭了一阵,慢慢抬起头,道:“你莫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了,他……他是决不会回头的……我和你爹爹不是不保他,而是我们……根本救不了他……”
余冰影凝视着她,道:“妈妈,你有没有遇到过像他这种人吗?”杨洁神情立即大变,眼光如冷电,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余冰影从未见她这样生气过,不由心头突突乱跳,低声说道:“对不起。”杨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