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儿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你说君玉哥哥么？”
对方的言辞之间, 似乎是对君玉怀有不好的指摘，她本能表露出了一丝敌意。
可小猫妖又有一种灵敏的嗅觉，让她觉察到对方对她并无恶意, 甚至是莫名想帮助于她。
因此萝儿踟蹰了一会, 没有立刻翻脸离开。
她又隐约察觉, 这个陌生的男子会和她说出什么有违她认知的话来。
程晏南缓缓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我听见他称呼你为萝儿。这是你的名, 而你并无姓氏, 对么？”
如他所知晓的一般，被卖做瘦马雏妓的女孩儿，因为不知来历, 大多都是以风花雪月为名，却无姓氏。
而那个以君为姓的男子, 果然也并非她的血缘兄长。
萝儿不知他的意思，只坦诚地摇摇头。
“他如今恐怕是想以兄妹之称, 来掩盖你们二人如今的关系, 萝儿姑娘有所不知……”
猜想她应当出身单薄, 程晏南便耐心解释了一番何为宗族姓氏，而真正的兄妹应乃是血缘同出一脉，且姓氏相同。
“不知萝儿姑娘之前所说的, 可否为真？但以世俗之见，萝儿姑娘是未嫁之身, 倘若果真与外男同住一室, 恐怕有些不妥。”
他的言辞不免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了萝儿的难言之隐, 或是伤心之事。
这样干净的女孩子, 若是当真日夜与对方共处, 很难想象对方不会生出污浊之心……
然而程晏南的眼里却只有怜惜，没有鄙夷。
萝儿却听得更加迷惘了。
“你是指，我窝在他怀里睡觉的事儿么？”
程晏南面色更惨白了一些，果然，如他所料——
“可是不那样，我睡不着呀。”萝儿漫不经心地回想着以往的日子，像是与人闲聊一般，认真道：“山谷夜里很冷，毛皮也不足以御寒，可是在君玉身边就不冷了。”
小猫妖毫无戒心，见对方或许只是误会，便坦白直言。
然而听罢此言，程晏南却更加一头雾水了。于是他便与她试探地聊了起来，可越听下去越是心惊胆战。
程晏南模糊间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少女简直就像是一个初生不久的懵懂孩童。对这些世人皆知的礼数礼法一概不知，更是。
也不知她口中所说的“山谷”，是一个多么远离人烟的荒僻地方。
他惊异无比，却更是心生恻隐。
于是程晏南更为细致温和，斟酌着措辞，与她隐晦解释了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与“有些男子身有家室，却蓄养外室，有着为人不齿的爱好”这一回事。
萝儿听得认真，完全沉浸刚刚所接纳的新知当中。
人间的观念，原来是这样的么……
话末了，程晏南又诚恳提出，自己可以为她提供帮助。他语气笃定道：“若是你想清楚了，我随时可以助你从他的身边逃离。”
可当听到这最后一句，那双猫儿眼却睁圆了。
她就像是气鼓鼓的小兽，好似他是个面目可憎的恶人，要将她与君玉分离。可猫儿如何能接受这一点——
萝儿当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晏南对于她的乍然变色有些无措，他浑然不知原因，可出于君子风度，还是下意识想先与她赔礼道歉。
于是他疾步追上她的背影。
可当扯开门帘之后，长廊外却已不见少女杳杳踪影。唯独只见碧树间一只白猫，正身姿灵动而轻盈地跳跃而过。
程晏南怔然喃喃道：“萝儿姑娘？”
“哒、哒哒”
小白猫沿着树枝，一路跳到了二楼的一间窗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