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低低望来，眉目蕴着温柔疏光，似笑非笑。好看的薄唇轻碰，无声道出二字：
“醒了？”
清澈的猫儿瞳一亮一亮，探出半个猫猫头，似乎对这里的境况感到颇为新鲜。裴神玉见她适应良好，这才放心抬头，继续面对朝臣与外使。
如今大乾清平盛世，天俾四方，异邦诸国入朝觐见乃是时有之事。今日接见的便是来自方罗国的使臣。
“臣，方罗使臣罕古江，拜见大乾天子。”头戴丝锦方巾，留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手挽礼节，声音宏亮道：“这是与臣同往的我朝三公主，新瑶公主。”
“尉迟新瑶在此，见过大乾天子。”位于罕古江身侧的女子浅浅一笑，柔婉行礼。
透过前桌的镂空纹路，猫儿瞳得以窥见一线朝堂景象。她的目光不由顺着话音，落在西域来的美人身上——
西域来的小公主眉如乌檀，肤如蜜色。她披着花纹繁密、玉石满缀的轻纱，随着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新瑶公主有着分明甜美的酒窝，眼瞳仿佛夜间的绿松石，泠泠温柔而又神秘。
似乎……是个十分新鲜的人物呢。
*
方罗进贡了马驼四百匹，玉石琥珀五百斤，还有珊瑚、毛褐等诸多方物，以求得大乾庇佑，与乾朝来往通好。大乾自然也并不吝啬回礼，盛情款待宾客。
罕古江是一个热情洋溢的使臣，他本人也对大乾的文化十分感兴趣，便上表恳请进宫学习汉文化。裴神玉允了。
罕古江恭敬道：“陛下，臣听闻大乾人人皆习棋艺，俗话说‘棋品如人品’。臣自己也苦学了一段时间，可否求陛下赐教，与臣对弈一局？”
裴神玉淡淡道：“可。”
于是殿中宫人们燃起清香，摇起蒲扇，在红木桌上摆上水晶棋盘。一切准备就绪，裴神玉让罕古江先行执棋。
而此时新瑶公主正坐在使臣旁侧，托腮观望，十分好奇。
其实罕古江的此番请求，一方面的确是兴趣使然，一方面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罗早有想与大乾和亲的想法，以美人来笼络大乾天子，如果能诞下皇孙就更好不过。
然而他们却听说大乾天子有个心爱的皇后，除了皇后之外，后宫更是不设一妃一嫔。若是贸然提出让公主入宫为妃，恐被拒绝，于是他们便打算采用迂回之策。
也就是以美人之计——让新瑶公主自行勾引。
此时棋局进行到一半，棋盘上黑白子优劣势态已然分明。新瑶公主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几乎快打起哈欠，眼里泛起一丝乏倦。
“陛下，新瑶不懂棋局，可否求陛下恩典，让新瑶在大乾宫中逛一逛？”
男人点头，仍是惜字如金：“可。”
新瑶公主便离开了。
见此，使臣眼底拂过一丝不快。然而他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的棋局很快被杀得片甲不留。
罕古江原来是个臭棋篓子，学艺不精，不过粗通皮毛。裴神玉也只是秉持着客气下完了这一局。
却没想到第二日，罕古江又携着新瑶公主来了。
这一次裴神玉不再耐烦应付，就点了礼部侍郎程晏南来陪同对弈。这次新瑶公主仍然是观棋片刻，就提出了在宫殿内闲逛游玩的请求。
有上次陛下的应允，这一次宫人们也没有阻拦。
而罕古江竟也顺手推舟，眼底更是隐隐露出一分满意和赞许。
不能再与棋艺高深的陛下对弈，自然是一桩憾事。然而新瑶公主在宫中游转，却没准却借此接近大乾天子。如此也能完成任务了。
于是他便尽可能延长下棋思考的时间，哪怕输了之后也要讨教许久。
只剩下程晏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