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顾家海排房
寒潮流的威力巨大, 且凛冽的冬风四面刮袭,饶是顾川记得回去的路线,这一路上也携着陶粟行进得分外艰难。
他们没有合适的乘船工具, 而冰地在距离海岸线几里的地方就逐渐消失, 变成漂浮着无数或大或小“冰屿块”的蔚蓝色流动海水。
好在天气太冷,太阳也一直没有出来,海里的厚冰完全没有要消化的迹象。
顾川趁着风小些的时候, 熟练地挑选了自己与陶粟脚下一块合适大小的冰面, 使着工兵铲用力将它与原来的冰地铲开。
两人就这样乘坐着浮冰,面迎杂乱无章的风向,径直往顾阿妈和顾洋等人落脚的海区行去。
饶是如此历经跋涉, 等陶粟与顾川远远瞧见聚集地分族海排屋的模糊轮廓时, 时间也早已到了晚上。
陶粟莫名出现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坐在冰上的她低头查看了下身上的穿戴, 生怕哪里会被人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戳穿自己有空间的秘密。
一身不起眼的黑袄黑裤也就算了,分外抗寒的水獭毛斗篷毛色顺亮质地极佳, 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货色。
这一路全靠斗篷帮她抗风保暖,甚至比起渔民们的大氅, 用料还要更好些。
陶粟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穿回聚集地,便吸了吸鼻子,向顾川问道:“我这斗篷叫人看到不好吧?是不是应该收起来?”
在海上漂流了一整天,她的鼻音不可避免地变重起来,讲话瓮声瓮气可怜得紧。
从斗篷帽里露出的小脸面色雪白, 唯有唇珠与面颊冻得通红, 直勾得人想一亲芳泽。
“不用, 晚上没什么人, 就这么穿着吧。”一旁的顾川闻言,立马放下了手里用作划水的工兵铲。
他抬手将陶粟戴着的斗篷帽绳又收紧几分,亲昵地吻向她殷红的唇:“回头就跟阿妈他们说是从岸上穿回来的……”
男人一言一语地教着,陶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顾家阿妈和顾洋都是自己人,随便找些借口就可以隐瞒过去,只要日后不穿去外头,并不会有什么事情,包括工兵铲等物也是。
实在不行,还有顾川帮忙解释。
她的小嘴中长吐出一口白气,心里安定下来,眼眸憧憬地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一座座乌色海排房,头一回想念那低矮窄小却分外暖和的海上屋子。
以后那就是她的家了。
天色越发昏黑,连带夹杂大雪的冬风也大了起来,吹得两人所坐的浮冰晃荡不已,好在顾家的海排房已近在咫尺。
先前顾川着急寻找陶粟,并未在意驻扎的选址,只是带着阿妈与弟弟在分族的外围草草落户。
因此顾家的两间排屋刚好就落在了最外边,连着三间白得来的海排房,于一众房群里显得丝毫不起眼。
眼下天气太冷,寒流肆虐,每户海民家中都屋门紧闭,于是顾川与陶粟的回返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浮冰很快与顾家海排屋外的排道相并,顾川将铲镐插进竹木中,借力搀扶陶粟一齐踩上了被顾洋重新修好的走道上。
而海排房一端多出两个人的重量以后,屋体发生动荡,这引起了屋内人的警觉。
只听里头的顾洋提高了声音,稍显紧张地问道:“是谁?”
“是我。”顾川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抱着陶粟走到屋门前,正准备按以往一样有规律敲门时,门已经被里面的人迫不及待打开了。
顾洋激动的脸露了出来:“哥你回来了?”
等他再看清顾川怀里的陶粟时,双目一瞬间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激昂兴奋,语言上出现空白,高兴得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