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傻逼男人看看,她是女人又怎么样,她能挣钱,也能吃苦。
“后来呢?”秋山问。
他是个好听众,在伍子楠陷入短暂的沉默后他轻声追问,并把水递给了伍子楠。他知道伍子楠不介意他喝过。
伍子楠看了一眼,没拒绝,拧开一气喝下半瓶,感觉抽烟抽冒烟的嗓子变得好了起来。
她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不知想到什么,冷笑起来:“后来?”
后来,她爸妈真病倒了,家里的祖宗没人伺候,亲戚们周转一圈过来,嘴里不说,心里都厌烦这个蜜罐子里泡大的二世祖。
在这种时候,她爸妈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大女儿。
辗转打听,他们拖家带口地来到了伍子楠面前。
提起父母,她心里有狰狞的恨意,那一夜的狼狈与日后吃过的许多苦像刀片,在她心上剜出血来。
她拿着美工刀,瑟缩在卡车后座防备男人的时候;她刚去工厂被人欺负,手被塞到缝纫机里的时候;她和那些男人吵架打架,被一拳打出鼻血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她死也不接受父母,那两人便在她店门前躺下,打滚撒泼,客人们看了不敢进,而同行们看了也皱眉,怕影响自己生意,都劝她:算了吧,生恩大于一切,那是你爹妈,你还能怎么办?
她咬着牙,眼睛通红,像看仇人一样地看她们,一个字从她舌尖喷出来,炸在空气里:“滚!”
派出所也来劝她,老三样,你要感恩,你要图报,你看,那是你爸妈啊。
她爸妈衣衫褴褛站在警察身边,牵着穿得光鲜亮丽的弟弟,肥头大耳的小孩手里拿着游戏机低头玩个不停,游戏机哔哔哔响个不停,过一会,他像是玩腻了,打他妈妈一下,扯着嗓子喊:“我要坐!”
伍子楠看着她们,不出声。
“哦哦哦,乖乖。”她妈妈忙不迭安抚儿子,在伍子楠店里拖出客人用的椅子,要给小胖墩坐下,一边拉还一边责怪伍子楠,“你弟弟小,身子骨弱,你怎么也不知道给他拿个椅子。”
警察也不说话,伍子楠麻木的目光从他们肩膀上越过去,看见店门外头,窥探的目光鬼鬼祟祟,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前聚起一圈围观的人。
她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伍子楠一脚踢飞那个矮凳,矮凳咣当一声砸烂了橱窗玻璃,玻璃四溅,她爸妈尖叫起来,胖墩摔倒在地,哭嚎地像只待宰的猪。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她慢慢地说,“除非我死,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掏走一个子儿。今天,这话,我撂这着了。”
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店是开不下去了。
剩余的货物她打包带回家里,店面低价清转,她动作很快,亏得是在厂区附近,有之前认识的工友帮衬着,不出十天,她就彻底从她那讨债鬼爸妈的眼前消失了。
租房里堆满了货,伍子楠在家呆了两周,每天过得像游魂,她不想讲话,也不想干任何事,吃饭只为了保障最低的活动,大把的时间她用来睡觉、发呆、间歇式地摔打东西,以及披头散发的嚎啕大哭。
两周后,伍子楠因为胃痛前往医院,认识了她人生中最不该碰见的那个男人。
“我讨厌男的。”她瞥秋山一眼,全然没有把秋山刨除在外的意思,“我也没觉得我比男人差到哪里……”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了,我真是昏了头。”她自嘲地笑起来。
男人是她前工友的弟弟,长了张俊秀的脸,在医院看见她的时候很惊喜,说自己是来探望朋友的。
又热情地帮她跑上跑下,伍子楠胃痛的说不出话,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挂水,那个男人跑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