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头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翻滚不已,伍子楠那枚势大力沉的石头砸烂了老头的左眼,去势不减,狠狠嵌进他的眼眶。
头顶悉悉索索的眼球蠕动声停下了,秋山敏锐地意识到,老头似乎与保安队长一体共生,机会转瞬即逝,唯有现在!
顾不得道谢,秋山手忙脚乱和外套打了一架,踉跄冲向电闸,占据一整面墙的屏幕狂闪,眼球与雪花屏以极高的频率交替出现,几乎要把人闪出癫痫。
老头不知哪来的力量,满脸是血,怒吼着扑向秋山,秋山猝不及防,胯骨狠狠撞上桌沿,而老头像个灵活的猴子,蹿上秋山的背,尖叫着抓住秋山头发,狠狠砸向屏幕。
“我能看见!”他癫狂地咆哮,看不出一丝一毫那个懦弱老头的影子,“我能看见!”
老头的手劲大得出奇,秋山撞碎显示屏,被玻璃割得满脸是血,他喘息着想直起身,挣扎着去掰老头的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闪烁的频率逐渐减弱,接二连三,眼睛开始占据屏幕,眼皮缓慢掀开,那诡谲的眼球从不同角度居高临下地看向秋山,瞳孔在扩散。
秋山心中大急,心一横,他放弃挣扎,任凭自己被老头拖得后仰,跌跌撞撞后退两步,秋山忽然鼓足气力跃起,借力狠狠一脚蹬上桌沿,他反手勒住老头的脖子,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实打实地往后狠狠摔去。
老头嘶声尖叫,几乎要将秋山的脖子拧断,窒息与疼痛让秋山眼前浮起光点,昏沉的视野里,整面墙的摄像头在对他狞笑,瞳孔扩散至极限,秋山在朦胧间觉得自己越变越轻。
他迷迷糊糊地想,但仍没有松开手,猴在他背上的老头被狠狠摔在地上,后脑勺狠狠撞在地面,老头摔昏过去,无知无觉地松开了手。
……要死了吗?
秋山压在老头身上,浑身疼得没力气翻身,视野被血染红,一整面墙疯狂转动的眼球成为他所见的全部,唯有右下角的那一个电视,仍在实况转播商场里的一切。
……就到这里了吗?
秋山不甘地咬牙,在最后的时刻,他仍试图寻找活下去的任何机会。
哗——
电视墙忽然熄灭,房间里陷入黑暗,老头生死不知地躺在秋山身下。
秋山呆了好久,才不可置信地,慢慢转头看向门口。
谢泽宇浑身都在发抖,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半晌,他连滚带爬地到秋山身边,把手里死死攥着的东西展示给秋山看。
一根老式的,被谢泽宇强行扣断的保险丝。
秋山松了口气,放空自己,心有余悸地在地上躺了好一会。
而身边,谢泽宇哆嗦地越来越厉害,最后,他抬手捂住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出声,静静地听谢泽宇的哭泣,哭到最后,他几乎喘不上气,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擦眼泪,可约擦越多。
“哭什么啊你。”伍子楠神情复杂,“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
“我、我。”谢泽宇断断续续地抽着气,“我也不知道。”
又觉得委屈,“男的怎么不能哭啊,那男的女的不都是人吗。”
伍子楠不吭声了,叹了口气。
或许是他终于能帮上一点忙;或许是他在那一刻战胜自己,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在秋山一个人牵扯住鬼怪视线的时候,他鼓起勇气跑出藏身处,做到了自己一直想做又没能做到的事情。
秋山用肩膀蹭去脸颊血迹,望着谢泽宇,心里很感慨,半晌,他拍拍谢泽宇的肩膀,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对谢泽宇伸出了手。
谢泽宇哭得噎了一下,拉住秋山的手站起来,听见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