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头发,转过来,被迫用一种艰难的姿势望着她。
“沈谬,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眼眶微微发红,像是恼怒,又像是难过到了极点。
“这就是你当初不顾一切地,拼命要逃离我,拼命想要奔赴的未来?”
或许是因为幼年黑暗的所有,再加上噩梦中血淋淋如同炼狱般的回忆,沈谬最讨厌被威胁的,也最讨厌被人逼迫着折弯脊骨。
他总是冷傲又尖锐的,像一株生长在雪原断崖上的琼枝,要么折断坠落,要么在冰天雪地里孑孑独立。
但是此刻,被少女以这样几近羞辱的行为对待,沈谬却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男人细长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晕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头顶的灯泡微微晃动着,暗淡的光缝隙里生长,被钢琴家金色的碎发裁剪成斑驳的光影,投影在低垂的蓝眸里,晕开破碎而迷离的辉泽。
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碰撞,像一块濒临破碎的蓝宝石。
“.......不是。”
或许是这两年养伤的缘故,他的唇色比起以前,总是薄淡得厉害,唯有左侧的唇角,因为刚才抵在门上摩擦的缘故,晕染出一片淡淡的红痕。
沈谬抿紧了唇线,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江绵绵,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过逃离你。”
恰恰与之相反,他所有做的一切,甚至不惜生命,除了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母亲平反。剩下所有的,都是为了能够干干净净地,拥有足够资本和底气地,长长久久,守护她身边。
沈谬不奢求,能够再次成为她挚爱的珍宝,但至少,能够成为一个安静的,强大的守护者。
这样的答案让少女怔住,其实这个问题她耿耿于怀了很多年,至今未曾想通,明明她曾经对小公主那么那么好,可是对方却依旧想着逃离。
妈妈说,是因为漂亮的鸟儿更爱天空。也就是说,沈谬比起她,更爱自己的梦想。刺破表面的言语,背后的实质也就是说——
绵绵,是被他抛弃的那个。
可现在对方告诉她,并不是,不是那样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离她。
少女手上的力度逐渐变小,她松开男人的头发,掌心贴在了他光裸的肩膀上。
他的身上依旧很凉,就像小时候,怎么睡都睡不暖,得绵绵抱着,才会暖和起来。
“那,为什么要走?”
当初沈谬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只对她说,想要去学琴,想站在最好最大的舞台上。
后来等到沈谬离开后,绵绵就再也没听他说过话,连所有的礼物也一概丢掉。虽然她知道,那些东西都被妈妈好好收起来,放在地下室的某间小房子里。
“你说,为什么?”
“因为,我母亲她被人诬陷,害死了,我要去为她平反。”
顿了顿,沈谬轻轻拉住少女的指尖,嗓音沙哑。
“也因为,我想能够成为一个,足以站在龙身边的人。”
从那年在医院接触江绵绵开始,沈谬一直羡慕她,同时也为自己不堪的身世深深自卑着。绑架案过后,那份自卑被他掩埋,却并没有消失。
沈谬不再羡慕江绵绵优越的家世,或者疼爱她的父母,而是开始逐渐仰望她,就像中世纪的信徒,仰望着神明。
越是感受到她的好,感受到她宛如太阳一般的温暖和耀眼。沈谬就觉得自己越发不配,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被掩埋的自卑就像是在少年的心底扎了根,然后被仇恨和希望同时浇灌着,缠绕着他的心脏生长,最后迫使他做出了后面的所有。
“就......因为这样?”
前面为了母亲,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