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前,士郎都会想也不想地欣然赴约。
但自从知道杰森是用什么角度看待这些之后,事情就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一方面士郎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
即使过去在作生死抉择的时候,士郎也从未像这样犹豫迟疑过。至少那时候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而这种事就根本连个参考的对象都没有——
嘀嘀。
恰在这个时候,另一只手机也传来收到邮件的提示声。
这下倒确实是他本人的手机了。
“晚上的目标是冲着‘红头罩’来的。小心一点,你不要和‘红头罩’同时露面。”
“噶蹦”一声,士郎听见了不知道是理智断裂还是手机屏幕被捏碎的声音。
——嗯嗯。
——与其思考什么应不应该的,还是索性顺从自己的情绪比较干脆。
“Hello,埃米亚先生?”
大概是他在更衣室里待太久了,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就来。”
脸上挂起和善的营业性笑容,士郎双手背在身后,重重阖上了门。
※※※※
“所以……你就是红头罩?”
坐在对面真皮沙发上的是一名高鼻深目,轮廓深刻的高大男子。他看上去有些维京人的血统,如果不是他的气质偏向于阴鸷的野性,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名英俊的男人。
杰森戴着红色的面罩,穿着红色的衬衣,搁着腿坐在另一面,露出脚下皮鞋的红底和西装裤与皮鞋之间的一小截短袜。
“这儿难道有其他人敢这么自称吗?”
杰森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晃着手中高脚杯的红酒,视线的焦点却不在晃动的酒液,他的神志似乎飘向了远处的某个地方,经过机械变声的声线朦朦胧胧。
他的侧影中始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神情和姿态又让他沾染上了浮华慵懒的靡丽,愈是以经过了风月场的老手的眼光去看,愈是会为了其中的妙处神魂颠倒。
“呵呵。只是百闻不如一见,红头罩本人与我在传闻中听说的有点不同。”
男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对面。也许那目光过于露骨了些,与其说是在欣赏一个坐在谈判桌对面的陌生人,倒更像是在端详古董柜上一个精美的瓷器。
杰森没有露出遭到冒犯或者不悦的神情,这种程度的打量离激怒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红头罩在传闻中是什么样子?凶恶,粗暴,野蛮,一个标准的黑帮头目?”
很多人都会被杰森·托德的举止、身份和谈吐见识所迷惑,继而忘记他真正的出身。但杰森自己从不避讳谈起,也没有兴趣遮掩。
“就我所听闻到的,确实如此。不过这反而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男人饶有兴致地说:“你真的不考虑到我的手下工作吗?我会给予你更强大的,配得上你的力量。”
虽然街头出身几乎等于见识鄙薄,言谈粗俗难改的同义词,但总有人孜孜不倦在砂砾中寻找珍珠,并对这个过程乐在其中。相当一部分有钱而穷极无聊的人有着类似的嗜好,一些怀揣着拯救失足青少年的一厢情愿的美好理想,另一些则只是热衷于在瓷窑的废墟中,翻找独一无二的碎瓷片罢了。
“抱歉,我是个庸俗的人。比起虚无缥缈的力量,我更在乎口袋里的钞票。”
杰森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对面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他似乎非常可惜地盯着杰森被遮住了半张的脸看,不知道是在惋惜他的回答,还是在惋惜什么别的东西。
“那么就让我们回到正题吧,”他闭上双眼向后一靠,双手支成塔形放在身前,“你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