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知道,而且他第一时间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傅以砚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他怎么能开口让他插手这样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说得上非亲非故,而顾谨之这件事,非但危险,而且棘手。
傅家是个大家族,每一步都要经过多方面考虑,更要考虑到利益。
因此程沂也只当这是个一闪而过不切实际的想法,甚至连说出来都显得可笑至极。
但是傅以砚却像是看出了一样。
他此时已经用完了饭,用纸巾仔细擦了十指,最后再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着。
“你想我帮他?”他轻声问。
“……”
想,尽管知道这个请求说出来可笑至极,但是当傅以砚主动问他时,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尽管他知道这个请求也过分至极,但是在人命面前,他却顾不上太多所谓的情分本分。
“想都不要想,”傅以砚直接说。
程沂微微睁大眼睛。
他看见傅以砚轻笑地看着他:“你该祈祷我不要落井下石。”
“如果他那个同母异父的私生子哥哥,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他弄死,我真的很难忍住不推他一把。”傅以砚慢条斯理地说。
“傅以砚!”程沂捏紧双手,忍不住低吼。
傅以砚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表情。
“程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乐于助人的圣人?”他反问。
程沂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傅以砚说的没错。
傅以砚从来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圣人,上辈子,他在商场上就从不留情,那是哪怕不见血、也有人命的战场。
他昏了头了。
“程沂,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在乎你。”傅以砚一字一句地说,“除了顾谨之,你有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乐意至极。但哪怕我再在乎你,我们的利益有时候也无法一致,比如你希望顾谨之活,而我则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
第一次,程沂在傅以砚身上看到了这样深重、毫不掩饰的残忍。
他才恍然发现,这么多年,他好像真的被傅以砚温和的一面麻痹了,忘了自己原先对他的忌惮和恐惧。
但是他却无法责怪傅以砚。
正如傅以砚所说,他从不是什么好人,他帮程沂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他在乎程沂。他帮了程沂这么多,程沂感谢都来不及,更没有立场指责他。
程沂深吸一口气:“你不帮忙,我没有任何立场怪你,但是,至少……你不能害他。”
说着,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傅以砚一眼:“你帮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激,我不想到时候恨你。”
傅以砚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坚定。
他忽然胸口发堵,沉默许久后他说:“……我也不希望你恨我。”
他心底升起过太多太多的恶念,对顾谨之,更是对程沂。
但是每一次,在他想要行动的时候,他就会想到……程沂会恨他。
明明他可以强行让程沂呆在他身边,哪怕程沂不愿意,但只要人在他身边……
程沂是个很难看懂、也很好看懂的人。他第一眼看上去很寻常,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感受到他内心那种无与伦比的平静、温柔和力量,他难懂在此。可一旦看懂他,就能看出他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因为温柔,因为豁达,所以表现得心软。
就算他强行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哪怕一开始程沂会不愿意,会恨他,但只要时间够久,只要之后他好好对程沂,他总是会不计较的。
到时候,他们也能拥有一如他梦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