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藏在心里的感激。
因为在他的粗略浏览中,其实先皇也没对郁宴多好,他有十几个皇子公主,能分给郁宴多少?何况他知道他不用为郁宴费心,因为郁宴是尉迟家的外孙,无数人为他费心。
只不过他是对郁宴的好不掺假罢了。
就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郁宴就愿意替他守住皇位。
是因为看似最无情的人最深情吗?
是也不是。
还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在郁宴的生命里都弥足可贵,他拥有的太少了,才格外看重珍惜。
颜意垂着脑袋,心里酸酸涩涩。
所以,对于他消失不见,郁宴才会那样悲绝愤怒,所以,他才那么直接地说愿意跟他走。
这个问题不能深想,越想揪出戳心的东西越多。
这大晟唯一给郁宴温暖的是郁家,而郁宴其实不是郁家人,他身上是造反者的血脉,占据着郁家的太子位。
这个位置不该属于他。
而皇宫外,处处在骂他。
这偌大的大晟,竟没一个他的容身之所。
正如颜意被邱慕辰赶出家门时,邱慕辰揭开的伤疤,偌大的帝都,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存放行李的地方。
“郁宴,我们去看星星吧。”
当在生活在逼仄狭小的泥沼中无法逃离时,不如去探索辽远的星空,在那里寻找光和热。
郁宴又把那台望远镜搬出来,摆放在大开的窗前。
望远镜他保护得很好,依然可以用。
颜意调试好,他们一起仰望苍穹,又看到了熟悉的星空。
十年人世沉浮,人间能换了模样,而星亘古沉默。
平时抬眼看星星,觉得一颗颗星星很渺小,在望远镜里看到星空,才觉人的渺小。
他和郁宴,坐在窗前,就像是宇宙中两粒小小的尘埃。
颜意:“其实我也是养父母养大的。”
颜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安静,宇宙太浩大,这样他们两粒小尘埃好像能更近一点。
颜意:“我不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养父母给我饭吃,供我读书,我也该感恩。”
郁宴问:“你想见生父生母?”
颜意点头,“想的,倒是没其他奢望,就是想见一面,不至于死亡来临要离开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郁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灼灼其华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颜意只好说:“小时候特别想找到他们,跟他们一起生活,是长大了才看开的,不一定非是要父母陪在身边。”
郁宴点头,理所应当得天经地义:“我陪。”
颜意愣了一下,被月色下郁宴笃定而耀眼的神色恍了神。
“好,我们互相陪伴。”
他不由地想如果他和郁宴小时候在福利院认识,他们会是怎样的?
他忍不住想要碰触他,刚伸手出手又向后缩。
他的手其实只有手背能看,手心很粗糙。
而出生即为天潢贵胄的郁宴,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在月光下宛如艺术品。
颜意莫名生出一股渺小的自卑。
小一点的手退缩时,忽然被那暖玉一样的手握住,紧紧包裹,不容退缩。
颜意心猝然跳到嗓子眼。
再一次感受到猎场上捂住眼的掌心温度。
他抬头看向他,小心而紧张。
却见喜怒无常的太子,不知道又怎么了,脸色没由来地变得阴郁,和黑夜一样沉得出水。
恶狠狠地问:“你就是不想跟我绑定吧!”
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