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中风而已,她能够听得清旁边的每一个声音,也听得懂儿子互相推诿的话。
她的儿子们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比起父母对待子女,子女对于父母的耐心,往往少的可怜。
父母没日没夜地照顾年幼无知的孩子,理所当然。一旦有哪儿做的不好的地方,就会遭来旁人的指责,觉得爹妈极为不称职。
可是反过来了,假如哪家的子女可以衣不解带地照应生病的父母,旁人一定会啧啧称奇,起码要将他(她)视为孝顺的典范。
因为实在太罕见了,所以必须得是楷模。
这大约是人类乃至整个生物界传递自己基因的本能,永远也没办法克服。
抱着孩子的母亲看到了余秋,鼓起勇气过来追问:“小秋大夫,我什么时候才能领到活计呀?”
她的孩子还在用药,虽然没有任何人追在她屁股后头催促她交费,可她清楚的知道,那绝对是一个她难以承担的数字。
余秋朝她点点头,又看了看被她抱在怀里头的小男孩,轻声安慰焦灼的母亲:“你不要着急,刘主任肯定会给你安排的。”
她抬高了声音,朝那双还在争吵不休的兄弟发话:“你们真的一点儿功夫都没有,谁也不能照顾你们的母亲吗?”
那兄弟俩吵得脸红脖子粗,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谁都觉得老母亲偏袒对方。
当着医生的面,他们依然气呼呼的,全斩钉截铁地强调,不能,他们太忙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
余秋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有困难,那就互帮互助吧。”
余秋指着那抱小孩的妇女:“她儿子生病了,住院治疗,医药费大队报销不了。不过她天天待在医院里头,倒是有空闲的时间。你们家不愁医药费,但你们都要工作挣钱奉养老人,所以才会产生矛盾。既然如此,你们两家不如搭对子,一个出医药费,一个出力气,省得吵架了。”
那兄弟俩互看一眼,都没出声。
余秋看着他们:“老话说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床上躺着的可是你们的亲妈,你们总不能撒手不管,什么都不出吧。”
抱小孩的女人有些忐忑不安,压根就不敢看那对兄弟,只惴惴地瞧着余秋,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余秋却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生产队里头出去干活的手艺人挣了钱,也得倒回头掏钱买生产队的工分。她来照应老人挣工分,你们就掏钱买这个工分吧。”
老大先痛快地掏了口袋:“行!今天的工分我买了,我不像有的人没良心,光会嘴上说的漂亮。”
老二也不甘示弱:“明天的工分,我要全工,你得给我老娘好好泡脚。”
说着两人俱都不服气地白了对方一眼,直接鼻孔里头出气,扬长而去。
抱着孩子的母亲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她赶紧放下自己的孩子,示意小家伙给余秋磕头,谢谢她救了他的命。
余秋赶紧摆手:“你不用客气,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孩子母亲再三再四谢过余秋走了,她要上工分呢,她得去照应人家老太太。
郝红梅跑过来,朝余秋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这种招你都能想的到。”
余秋笑着摇头:“这没什么,有人有钱有人有时间而已。”
然而这种话摆在现在说,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这不是公然花钱雇佣人吗?完全可以算得上资本主义那一套。
可惜红星公社的红未兵们俱都遭受了重创,纷纷偃旗息鼓,其他人的革命热情显然不够高,居然谁都没跳出来挑余秋的不是。
生产队长抓着一对鸽子过来的时候,还笑着搭话:“我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