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余秋看旁边摆放着的整整齐齐的铁锹,“你别小看这个,一把一块五,供不应求。”
他语气中压抑不住的自豪没能感染到赤脚医生,余秋只觉得悲哀,都到了1972年了,中国农民想买把铁锹都这么艰难。
田雨还在抹眼泪,嘴里头反复嘟囔着:“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在欺骗伟大的领袖吗?”
胡杨在边上理直气壮:“面向工农兵,我们搞工业生产也是在支援国家建设。”
小田老师气得直跺脚:“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胡杨却不肯承认:“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啊?那工厂还搞自己的菜地,改善职工的伙食呢,为啥我们不能?部队里头养猪、养鸡、种菜、种粮食、搞加工厂,不也是从事工农业生产吗?工厂还有我们组成民兵队定期训练,也是在保卫祖国,防止敌人搞破坏。”
现在他们不过是顺带着做一点儿小工业,没脱离面向工农兵的大方向。
小胡会计觉得毫无问题。
他不提民兵还好,一提民兵,田雨更加要跺脚。
合着杨树湾大队这几个月天天念叨着要防止敌人搞破坏,加强民兵训练,目的是落在这儿了,训练到山洞里头搞小工厂呢。
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走资本主义道路!
胡杨自觉一腔正气在胸腔,无所畏惧:“我们又没搞小买卖,不算资本主义。”
田雨急的团团转,伸手指着那些生产出来的收割机跟铁锹:“你们怎么不叫小买卖?你们都卖出去了。”
胡杨奇怪的看着她,感觉小田老师这个问题有点蠢。
所有的工厂生产的产品都要卖出去呀,不然烂在厂房里头吗?
田雨这会儿被气的连跺脚的力气都没了。
她声音又尖又厉,像把锥子似的,先要插破了自己的喉咙:“工厂的产品,都是给商店还有供销社的呀,然后再卖给广大市民和社员朋友们。”
别以为她傻呢,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迈进供销社的门,他们就是在搞私人买卖。
胡杨奇怪:“那最终不还是卖给社员同志们嘛,跟咱们有什么区别?就是中间少了道手续而已,还更快呢。”
田雨这回是真被气哭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这是犯法的,要蹲大牢的!”
“好了,蹲大牢我去。”大队书记从山洞的深处走出来,居然脸上还有笑,“到时候你们轮流着给我送牢饭就行。”
田雨又气又急:“大爹,你怎么这样啊?你可是杨树湾的当家人。”
大队书记笑:“那当家人就得管吃饭过日子呀。我是党员,当然得带着杨树湾人过上好日子。”
“可也不能这样啊!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是资本主义的苗,这个基本原则不能动摇的。”
大队书记笑容可掬:“我们公产党人的基本原则就是带大家过好日子。”
田雨没想到杨树湾的大家长居然也被他们带歪了,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到时候会来人把你们拉去通通木仓毙的。”
大队书记就是笑:“没事,吃木仓子的时候我在前头。我就不相信,日本鬼子没打死我,我还能死在新中国。”
他伸手摸摸抽噎不停的田雨的脑袋,“好啦,娃娃哎,大爹知道你是怕。没事,大爹儿女双全,孙子孙女儿外孙孙都有了,拖去木仓毙也不亏的。你也别怕,就把这事儿啊,妥妥放心里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田雨抽抽噎噎:“可我现在知道了呀。”
大队书记就是笑,示意胡杨送两个姑娘走:“行了,你们上去看兔子吧。回去早点儿睡觉。”
余秋看着他们的生产线,伸手指向正在拿刨子刨木头的郑卫红:“卷笔刀知道吗?你们试着做一个圆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