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 趁着天黑前给赤脚医生们上了堂人体解剖学的课之后, 余秋就老老实实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头开始写文章。
她左手一本毛选, 右手一本鸿保书,写几行字就翻几页书。
没办法, 《赤脚医生》杂志约稿函上明确强调了, 来稿要讲究思想性、政治性、科学性,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主席语录时, 必须得是全国性报刊已经公开发表过的, 饮用时请逐字逐句核对,确保正确无误, 并且注明出处, 好方便杂志社查对。至于文章里头提到的药物剂量用法之类,只简简单单的保证正确四个字。谁是重点,一目了然。
余秋看着《赤脚医生》杂志,亲身感慨,这求生欲也real没得说了。生活不易, 大家都要夹缝里头求生存。
余秋可没有多余的药水给他浪费, 只好自己抓着。
暴雨过后,夜色深沉,天上既看不到星星,也不见月亮的影子。
马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连手电筒发出的关注, 也像是害冷一般瑟瑟发抖, 只勉强照出一小块昏黄的地块。
廖主任再一次在心中发出咒骂, 杨树湾怎么能没通电呢?看看这样子,简直让他脸上无光。
好在知青点到渡口距离并不远,众人跌跌撞撞的,还是顺利将红霞送到了渡船边。
船还没来得及起锚时,河面上又迎来一艘船。
何东胜站在船头喊:“你们要去哪里?”
说话的功夫,他人已经转移到史蒂夫导演的专用船上,帮忙伸手拉板车。
余秋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何队长不是说要在县城留一晚上吗?
服要多久功夫?还不如手洗来得快省事呢。
胡杨一愣, 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挠挠头, 觉得自己的想法的确有点儿蠢,他们又不是船上人家。
“其实利用水这个想法没错。”余秋倒是肯定了胡杨的思考方向,“行船有水流, 那我们就寻找河流湍急的地方安置洗衣机好了,反正利用的是水流动力。”
她转头看宝珍,“杨树湾有没有水流急的河段?最好有上下水位的高度差。”
宝珍赶紧倒掉盆里头的井水,端着盆带余秋跟胡杨往河沟方向去做实验。
他们来回耽误了不少功夫,走到村里的大路上,日头已经偏西。
太阳沉淀下来,白花花的光泛上了橘黄, 人眼睛对上去不觉得痛只觉着馋, 因为像极了喷香流油的咸蛋黄。
乡村也叫这咸蛋黄的香油染上了香喷喷的味道, 晒了一天的草木散发出暖融融的香气。水鸟立在田头,施施然舒展着翅膀, 整理羽毛。田埂上, 没上工的老牛甩着尾巴,姿态惬意地吃着草。
各家各户散养的鸡鸭悠闲地踱着方步,自己在草丛间寻找食物, 还有只老黄狗趴在自家院子前发呆, 也不对着人叫。
大抵是现在乡民淳朴, 没有哪家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 所以这些禽畜很有自己才是这片土地主人的自觉, 根本不怕迎面走来的人。
水田与居民区连接处散落着小片零星旱地, 是杨树湾村民自己开垦出来的自留地,上头种着各色蔬菜。
红的辣椒西红柿、绿的黄瓜空心菜、黄的南瓜、紫的茄子,一株株蔬菜被农人们打理的生机勃勃,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
这个点儿,各个生产队挣工分的农民都还没下工,地里头只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跟还没上学的孩子拎着桶浇菜。
四周静悄悄的,河水通过桥洞发出的哗哗声分外响亮。
宝珍将他们带到了大沟边上。这一处小路其实应当算个平桥,只它直接连着两头的路,并没有拔高,边上又没有栏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