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好过。
刘盈闭着眼睛滚到他怀里去,众人都是席地而坐,低声密谈距离又很近,他稍微一挪动就行。啊,我在墨子的带领下抛家舍业的投入这个机器的研究中,忘了回家,忘了陪扶苏一起谈天嬉戏。我只顾着帝镇无聊,研究这机器有意思,就忘了他也会觉得无聊。
“人生来崎岖坎坷,又是曲高和寡,我和你父亲互为知音。你和阿盈两个人也是,阿盈不该离家不归,几次我回去都不见你,多亏扶苏够好,要不然你们分居几年,你在回家时说不定要见到多少莺莺燕燕呢。扶苏,你不必担忧,政哥要是为你生气,我就问问他,他怎么自己不肯留在帝镇中,让你出去做事。他的耐性还不如你呢。”
“不敢当。”
吕雉伸手拍拍他肩膀,把刘盈扒拉到团成一团的衣服上去:“跟我来,他一听这事儿,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本来要去见阎君,听说你无事,回家里等你呢。”
扶苏的气息沉静厚重,他在花园中沉思的时间有妇好皇后摸遍了所有柚子那么长,方方面面都想的很清楚。
父亲或许会为了我辞去镇长一职生气,但我可以说服他,这位置不足贵。父亲看顾全局,对我的事没有仔细琢磨,他也不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和戍边无异。
嬴政本想立刻去找阎君,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听信谗言,扶苏老实巴交的近乎迂腐,什么样的酷吏能给他罗织十条罪名?酷吏都在剥皮地狱中受刑,怎么能有人遗漏在外呢!在从鬼门回到地府的路上,在盛怒之余仔细就按耐住了这份急躁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言多语失再失了方寸反倒不好,现在自己还不是阎君,凡事还需要谨慎,不要功亏一篑。
帝镇中这些人忽然暴起谋害扶苏,原因很简单,因为曹魏和司马家都出不去,而除了他们之外谁都能出去,他们或许以为只要换一个镇长就可以收买下来,得到自由——不爱出门和出不去可不一样,谁都需要自尊和自己做选择。
还有之前阎君特意拿给他,让他去送的神鬼丹,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倘若这些皇帝认为镇长可以持有这种丹药,可以有机会中饱私囊,那就值得干掉扶苏。
等他到了地府,自己家里先坐下来想一想,仔细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镇长的位置可以不要,但是扶苏不能被下狱。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仆妇就回来汇报了‘扈从说镇长引咎辞职’的消息,没错,扈从们有时候会卖一点消息,那种很快就会公之于众的消息。
吕雉默默的躲开了,不是每次发脾气都要哄啊,哄的次数多了就不珍贵了:“我去找扶苏回来。”
只留下嬴政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他就那么干脆利落的引咎辞职?从古至今,从生到死,官员被问罪下狱哪有一时片刻就出结果的?人间能在一个月内出结果算快的、阴间被停职查问拖个十多天都是常有的事,扶苏怎么能辞职?阎君怎么能同意?扶苏引咎辞职这件事远比他被诬告更令人生气。
在安静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快,或是非常缓慢。
嬴政现在就觉得时间变得很慢,这半日光景,足有半年那么长,他只好期盼且耐心的等着。
门开了,扶苏穿了一套朴素的葛衣,手里拎着一个铺了布的竹篮,坚定不移的走了进来。把篮子搁在房檐下,脱鞋入室,俯身下拜:“父亲,我辞官了。”
始皇看到儿子身上竟有了几分坚定的气势,心中的怒火先消去了大半,看来他经过了深思熟虑,或许想错了,但比自己想的要好,不是为了脱罪而失却方寸:“先说说被诬告的事。那奏本可还记得?说给我听。”
扶苏当然记得住,就着下拜的姿势坐在地上,从头说起。说到第三条篡改法律的时候,嬴政才开始皱眉。这一条竟然不是诬告,他竟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