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薰衣草变成了迷迭香。
第四天,迷迭香变成了白玉兰。
第五天,白玉兰变成了晚香玉。
第六天,花瓶空了,晚香玉在垃圾桶里。
蓝眼睛少年抱着那个空花瓶,他都懵了,好像眼里就剩下了这一个花瓶似的。
优雅的心理医生不会指责他,也不会说重话,但男人不满意的眼神,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汉尼拔给了他那么大的恩赐,他怎么就连插一束花都做不对呢?
乔沃德抱着个空瓶子,迈着伤腿跑了巴尔的摩各大花店,却怎么也搞不懂,心理诊所到底该放什么花。
最后他抱着空瓶子回来了,一头一身的汗,沮丧地坐在地上。
但汉尼拔抚摸着小少年柔软的棕发,平时有点洁癖的男人,拿手擦干净了满是热汗的额角。
汉尼拔轻声叹息:“都是我的错,乔。是我太忙了,我早该告诉你该放什么花。上帝,你为我跑了这么多地方——我先看看你的腿。”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把袖子折至肘部,然后很自然地单膝跪了下来,卷起小羊羔的裤腿。
安静的房间里,椅子发出刺耳的、“吱”的一声。
那是被惊吓到的乔沃德,下意识往后一窜发出的。
乔沃德的腿伤恢复得不好,白皙的小腿上,全是弹片留下的痕迹。
心理医生的手掌缓缓沿着腿肚上移,在心里评估着,完全恢复光洁状态,大概需要多久。
乔沃德吓得扶着男人的肩:“我没、我没事……医生,您先起来……”
之后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好几次。
都是些很小的、微不足道的、吹毛求疵的不愉快。
以不愿跟男人发生冲突的小羊羔、拼命而盲目地寻求解决方法开始,以男人给予超乎平时的抚慰和鼓励结束。
汉尼拔太擅长怎样让人顺从。
乔沃德本来就性格乖软,而他想要他的小羊羔加倍温顺、加倍依赖他,直到他亲手关上羊圈的门。
乔沃德17岁时,他的活动范围还非常大,可以跑遍巴尔的摩的花店和图书馆;但他会时刻陪伴在工作的汉尼拔身边。
有时候工作到深夜,心理医生喊他,却没听见回应。
一偏头,小羊羔就趴在沙发上,抱着一沓分析报告睡着了。
17岁岁末的某一天,汉尼拔倚在二楼窗前,看着他的小羊羔在跟一个姑娘说话。
难得跟同龄人交流,多多少少令乔沃德放松了不少。
是的,他知道汉尼拔医生人很好,对他很温柔,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感到隐约有压力。
这会儿的蓝眼睛少年,还没成为日后看见人都瑟缩的模样。
红着脸的小姑娘夸了几句他的园艺,他就忍不住眉眼弯弯。在阳光底下咬着唇角、羞涩微笑的样子,竟是汉尼拔从未见过的惊艳好看。
男人不动声色,抿下了杯中醇厚的红酒。
从那一天起,乔沃德的活动地盘开始被一点点收拢。
这个过程很慢,慢到根本不易察觉。
他掐断了少年所有对外联系的途径,直到乔沃德连宅邸的大门都不会踏出为止。
乔沃德根本没发现异样。
汉尼拔在家的时候,他在汉尼拔身边;不在家的时候,他乖乖给汉尼拔守家。
他本来也宅,在家里像个田螺姑娘一样打扫卫生、辅助诊疗、收拾心理报告,没发现汉尼拔已经很久没有让他出门。
不过,因为汉尼拔的工作性质,他还是能接触不少病人的。
蓝眼睛的小羊羔温软又漂亮,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只坐着静静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