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办事还算利索,很快就在李家村凑足了一样大小的鸡鸭,多亏了她平时经常向邻居请教怎么养殖,对每家鸡圈如数家珍。
薛匪风看过鸡圈,在他眼里确实没有什么不同:“行了,你别露馅,沈清然看不出来的。”
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潘家,纸糊的窗户边一个虚影躲进阴影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匪风冷笑一声,当着潘云奚的面,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布,蒙上脸,径直前往村里黄二住处。
一大早,黄二被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吓醒,剑锋散发的冷气浸入骨头,他血液生凉,几乎就要在床上尿出来:“大、大侠……”
“你最近替谁买了老鼠药?”
薛匪风因为沈清然的缘故,对黄二的行踪留了个心眼,不让他靠近家里半步。黄二昨天刚刚回村,今天的鸡鸭就死了,潘云剡哪里得到的毒药,还用猜吗?
黄二经常替人买一些下三滥的东西,只要多加些钱,他就帮忙死守秘密,但显然面对真正的死亡,哪还有什么操守:“是、是潘云剡!他让我买的!大人,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他要是毒死了什么,不关我的事!”
薛匪风:“你可愿意作证?嗯?”
黄二面色犹疑,做了一次证,以后那些事就没人找他了。
颈间的剑锋逼近一分,黄二头捣如蒜:“愿意,愿意!”
薛匪风直接去潘家拿了潘云剡出门见官,潘家父母慌忙地跟了出来,“干什么,我儿怎么着你了?”
薛匪风没理他们,指了指潘云奚:“你去告他。”
“反了天了,妹妹告亲哥?”潘母精明,看清了形势,这些日子潘云剡没人伺候在家里大呼小叫,她一天安抚三次,好赖话说尽,承诺潘云奚挣的工钱都给他,等沈清然把那二十只鸡送给他们,就搬到山外去,换个读书人多的地方。
可是潘云剡一刻也忍受不了没人重视的日子,潘云奚天天跟在沈清然后面,对只鸡都比他和颜悦色,十次有六次使唤不动,胆子越来越肥。
潘母拖稻草一样把潘云奚掳到身后,“我们不养了,工钱还你,你哥身体不好,回家伺候你哥。”她看出薛匪风似乎对官府有所忌惮,只能让潘云奚出面告官,只要把潘云奚关起来,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潘云剡毒死了四十只鸡,人证物证俱在,就想这么揭过?”薛匪风看向潘母身后的潘云奚,“告或不告,你选一个吧。”
他对沈清然之外的人从来没有耐心,沈清然会慢慢引导潘云奚,他只想快刀斩乱麻。
潘云奚颤抖着看了一眼眼神凶狠的潘云剡,她从小被骂怕了,从骨子里惧怕她哥哥。她知道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和父母决裂,或者是,一辈子生活在潘云剡的阴影下。
潘云奚长久没有说话,潘家一家三口对视了眼,都得意起来,到底是一家人,难道还能帮了外人不成?
“这鸡鸭不都好好的吗?别血口喷人,闹到县太爷那里,也是你挨板子!”
潘云剡轻蔑地瞥了一眼薛匪风,“小奚,帮哥哥赶走这个……"
“我告。”潘云奚小声道,随后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潘家三口脸色刷得变白,平日里怯懦的潘云奚居然鬼迷心窍敢告他们!这个势利眼,见沈清然有钱就忘了父母养育之恩。
“我告。”
父母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无论哥哥说什么,他们无条件相信。潘云奚咽下眼泪,她上次偷偷听见她娘和潘云剡说“放心,你伤好之前,娘不会让小奚嫁人的”。
不是所有人都担得起一声“哥哥”。
未出嫁的妹妹状告亲哥,潘云奚知道其困难不亚于滚铁钉,但她似乎从沈清然那里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