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模糊了起来。
等他斩尽第十层的妖兽后,站在满地的尸体中,他原本濒临崩溃的情绪一点点沉寂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茫然。
他是要去救阿瞒的,可……
他似乎不喜欢她了。
回忆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他的心绪,她答应了他的道侣请求,他欣喜若狂,恨不能将满天的星光都抓下来为她编织最华丽的衣裳,然而他现在回想起来,却总觉得那些记忆蒙了一层沙,他想拂开砂砾,回忆一下子又变得遥远起来,远到他再也无法对记忆里的那个自己感同身受。
以至于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除了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处外,竟是一点狂喜都无。
友人还活着,甚好,仅此而已。
慕启琛当然知道这种变化奇怪无比,也有心向姜瞒询问,可注视着那张似乎挂着笑又似乎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的悸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姜瞒却是比他直白许多,越过他,朝着写兽池的外层走去。
她道:“慕仙君可是不再喜欢我了?”
慕启琛默默跟上去,一面把尺宵剑递过去,一面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瞒接过尺宵剑,手指按在剑柄上,感受着剑体的混乱气息,道:“我回来的代价,不止是你,暮暮她们应该也对我没了情意。”
慕启琛怔怔地看着她,她说着这话时眼波略动了动,很快又平静无痕。
明明只是单纯地诉说结果,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块,血淋淋的。
荒唐,真是荒唐。
慕启琛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偏头看他,他只好快走几步,挡住她的去路,如往常一般凝视着她:“我说过的话依旧作数。或许我现在对你没了爱意,但我不想放手。”
因为他还留有记忆,就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执着于她,如果因为外界干扰使得两人越走越远最后形同陌路,他日后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姜瞒也回望着他,专注的模样似乎想在他的眼睛里寻找着什么。
这就是慕仙君啊,即便已经不喜欢她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仍叫他不愿放手,可能他现在还莫名自己的执着。
痛不欲生吗?那可不一定。
姜瞒笑了笑,月牙一般儿,梨涡若隐若现:“慕仙君,是我不会放手。”
他一愣,双手被一阵凉意覆上。
姜瞒的笑容无比宠溺:“反正你现在没有其他心仪的女子,我又答应了你,尺宵尊从不食言,也不轻言放弃,我等着你再次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与其哀哀欲绝怆然泪下,不如遮盖伤痕迈步走下去,她不接受悲剧。
“好,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这一定是他许下的最奇怪的承诺,却没由来的心安。
写兽池里禁飞,两人走了许久才走出写兽池。
在闯写兽池之前,姜瞒怕波及到暮暮三人,就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以防万一又步下了层层结界,此刻那泛着点点金光的阵法从一块巨石后露出了一角,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暮暮,雀禾,清盟!”她高声唤道。
几息之后,三只奶白色的脑袋探了出来,黑漆漆的眼洞盯着她,有些迟疑地回道:“……阿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组成一个名字,里头再没了其他的情绪。
“阿瞒,我们——”暮暮开了口,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
她望着朝他们飞奔而来的女子,心情复杂。
明明阿瞒还是记忆里的那个阿瞒,他们却不再是记忆里的他们了。这种转变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