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的无力虚脱感。
宋偻扬起双手,颇为无辜地挑了挑眉,道:“我跟他闹着玩呢。”
段宥冷笑道:“如果让我发现陆僧舟在宗内受了不该有的伤,我会把账都算在你的头上。”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愣,宋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陆僧舟则猛地瞪大眼睛,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恢复平静。
没想到啊,段宥护短护到这个地步,只怕其中还有厌恶他的缘故。
宋偻想起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对他说的那句,“多谢”,眼神不似往日的凌厉疏淡,而是有种别样的专注认真,他以微笑回应,自诩风流多情到头来不过一句“多谢”就让他转身红了半张脸。
那时她的道谢情真意切,如今她的厌恶不加掩饰。
聪慧如她,怎么会猜不到他没护住陆僧舟却带回了丹沣之花的蹊跷,何况他突然一反常态执意要带上陆僧舟,随即后者就失踪了四百年,只怕内里隐情,她虽不知怪腊老人,但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瞒不住了啊。
从今往后,她都会用那样的目光审视他,带着厌恶,带着不屑。
段宥喜好君子,鄙视小人,他不是一早就清楚的么?
他宋偻,自始至终就是个小人,披着仙君的皮,竭尽全力地隐藏自己阴暗刻毒的心思,为的就是不让今天这一幕出现,可还是被她发现了呢。
当众被扒下那层皮,露出污浊不堪的内里,宋偻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展开折扇,促狭的笑容中藏着抹疯狂:“段仙君真是无情呐。”
说罢,不再看他们,一拂衣袖离开了。
最前头的段一省自然没有察觉两位仙君之间的暗流涌动,将封琅安置好后,迫不及待地用上了催人清醒的药草,又与诸位长老在房中布置了几道阵法,复杂程度怕是连姜瞒要解开都得花上一阵子。
虽然封琅不过化神,但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
然而,令段一省意外的是,无论用什么法子,封琅就是醒不过来,蹙着双眉,一副被魇住了的模样。
既然弄不醒他,那就干脆入到他的魂识里去。
段一省施展“领域”欲一探究竟,仍被死死地挡在外面,封琅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缚住了,连他都无法看破!
封琅昏迷的这段日子,段一省也没闲着,从几位仙君的口中得知了魔楼里发生的事情,将封琅变成这副鬼样子的缘由锁定在了那只庞大的妖兽上。
饶是他博览群书,也没找到有关这只妖兽的故事或是传说,现在能够解开谜团的只有同样幻化出妖兽的姜瞒,但是慕启琛和姜瞒两人又不知去了何处,传声珠“魂识呼唤”都用上了,半点回应也无。
慕启琛不是个爱让人瞎操心的性子,他对段一省的呼唤无动于衷,唯一的可能就是身处险境不能回应。
“姜瞒,姜瞒,又是姜瞒。”段一省握了握拳,面色冷峻。
万泷冢,地宫,九回楼,兽王巢穴,化人笔,魔楼,处处都有姜瞒的影子,乍一看她在其中牵扯不深,细细回想,局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有她的助力!虽然她并未做出危害到修仙界的事,还成功地在尺宵尊的“领域”中毁掉了化人笔使得白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她若是另有谋算,一言一行又极大地影响着慕启琛,身为宗主的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这头段一省在烦恼着封琅的事情,那头陆僧舟半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困沙之行告诉段宥。
正如怪腊老人所说,他没有怨恨宋偻,献上自己一条贱命来换得师尊安康,他心甘情愿,但是他不仅没死成,还回到了师尊的身边,不可能为了宋师伯而在师尊面前撒谎,何况师尊已经察觉到了某些端倪,他要再有所隐瞒,师尊对他的态度会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