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 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约莫十月底的时候, 雷鸣和雷强便领着特地选出的那一旗人, 扮成流民悄悄出了城。
他们一路从小湾镇绕到东李镇,又从东李镇取道往北,最终潜伏进琅琊府南郊棚户旁的密林里。
夜香这东西也就名字好听, 实际上到底多脏多臭是个人就知道。香人们每日操劳这个, 很容易被污浊之气熏坏身体,因此推夜香的板车往往一月就要更换。
南郊棚户区里住着几十个香人,他们一般上工一日休息一日, 休息的时候就打造板车以便更换。
在他们潜伏进密林后五日, 荣桀便也率领大军出发。他们一路直往陈湾镇而去,因准备充足, 士兵们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陈湾镇的镇使早就接到了政令, 他安排城北守城军营给清出大片空地,就为迎接荣桀大军的到来。
这一次他们算是智取, 时辰掐得精准, 来回没有那么多时辰耽搁, 也怕暴露先行军,便没另外安排斥候联络。
雷鸣他们务必要隐藏好身份,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又五日之后, 荣桀到达陈湾镇, 就地安营扎寨, 时刻准备出发。
另一边, 潜伏在琅琊府南郊的先行军,已经摸透了香人们每日的出工时辰。
因着棚户区的百姓们也嫌弃他们,香人们大多离群索居,住的离南城门稍有些远,每日便要提前一盏茶的功夫出门。
每日都是二十左右的香人推着板车入城,因为只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要抓紧收好夜香,还要趁着偏门未关时顺利出城。若是一不小心错过了时间,还要被守城军责罚,这一日的辛苦就白费了。
摸清楚这些,雷鸣便同雷强商量:“这一趟肯定要有人领着咱们进去,要不然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雷强一向不是很爱动脑子,有事儿都靠哥哥撑着。他听罢点了点头,很无所谓地说:“你决定就好。”
雷鸣还是觉得不太稳妥,他想了想突然道:“我瞧着每次他们都会专门拉个水车进去,以方便清洗。咱们不妨也带一车水,进了城还可以派上别的用途。”
五日之后,正好赶上香人更换了新板车,他们便伺机而动。
棚户区里的香人们按常例起床,他们推着板车静悄悄的往南城赶。这一路必定会路过先行军藏身的小树林,这便是雷鸣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香人每日做的是最脏最累最臭的活计,旁人也不愿同他们讲话,因此个个都是十分沉闷的。他们一路沉默地走着,谁也不同谁聊天。
在路过小森林时,从里面突然窜出四五个漆黑的身影来,他们张牙舞爪的向这些老实巴交的香人扑来,吓得他们惊慌失措。
雷鸣指挥着手下的弟兄迅速打昏了这二十来人,换了他们的装束,便把他们都绑到树上。
然后雷鸣便对着唯一没有被敲昏的香人小队长道:“我们有些事情要进城,需借衣服板车一用,劳烦大哥带路了。”
那香人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问他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俺们都是贫苦百姓,可是谁都惹不起的。”
雷强笑笑,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大哥请放心,真有事也是我们顶着,绝不叫你们吃一点亏。”
他们确实也未伤及这些香人的性命,那小队长想了想便略放心下来,还是结结巴巴道:“俺可以领你们入城,但你不能杀了俺们。”
雷鸣颔首道:“这是自然的,若是这事能成,我们必有重谢。”
说罢他们换上香人的装备,人人头顶一个斗篷,口鼻处捂上四五层的纱布,就连眼睛上也蒙着一层细沙,就怕夜香蒸腾出来的脏气污了眼睛。
捂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