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只觉得内心有青青的野草竞相开放。他点点头,语气放缓一些,说:“不仅仅因为这些,我更不希望你过早与朝廷里人接触。因为,我,我还不能百分百保护你。”
他说后面那句话时,神情语气都很慌乱。
江承紫一愣,随即才明白在这少年是在变相的表白。可她对阿念真没有那种心思,虽然有时候恍然觉得某个瞬间,让人很动心。
“公子,你日理万机,莫要为我操心。阿芝自是可保护自己。”江承紫委婉拒绝。
他垂眸低头,低声问:“若说这话的人是杨公子呢?你会如何?”
江承紫轻笑,说:“我对事不对人,我喜欠别人太多。再者,公子是有婚约之人。”
“婚约?那些妄图欺骗我的,有朝一日,我一个都不放过。”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残忍,一种冷血的戾气在周遭涌动。
江承紫不由得打一个冷颤,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让人觉得可怖。
“阿芝,我这一生都会竭尽全力护着你。”他说。
“你莫要如此。”江承紫叹息一声。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催促江承紫策马回晋原县,他则是一路护送。刚走了个约莫一刻钟的样子,迎面来了一人一骑,白衣飘飘,宝剑在手。
阿念很是警觉,护在江承紫身侧。江承紫眼神很好,早就瞧见那人斜坐在马上,长发未系,只任由披散。而那侧面的脸庞正是张嘉无疑。
“阿芝。”张嘉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勒马坐正,喊了一声。
“张公子真是闲情雅致啊。”阿念讽刺地说。
张嘉轻轻一笑,道:“将军日理万机,却到此处来,也真是不务正业。”
阿念不理,只对江承紫说:“走吧,阿芝,天色已晚。”
江承紫本就不喜欢张嘉,每次见到他,总觉得有一种不舒服感觉,便对阿念点头应答。尔后对张嘉一拱手,说:“我与阿念就不打扰张公子雅兴。就此别过。”
张嘉一抿唇,什么也没说。江承紫也不理会,只策马狂奔一阵。
等瞧见晋原县西门的城门,江承紫才勒住马,让马儿慢下来。阿念忽然喊:“阿芝,你等等。”
她转过头瞧身后的阿念,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袭灰色袍子干净飘逸。布巾束发,束得并不太好,许多头发已滑下来。
风吹起他的发,映衬他坚毅的下巴。江承紫有瞬间的错觉,这是梦中那人。
“何事?”她回过神来,连忙询问。
“我要见你父兄,断不可戴着面具去。”他说。
江承紫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她也知道戴着面具拜访长辈不礼貌,但他就是刺字之人,这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无妨,我父兄皆不是迂腐之人。不碍事。”江承紫回答。
他摇摇头,说:“不,我的礼数总是要做到。”
江承紫一惊,就那样瞧着他,心里不是滋味,便阻止:“不要。”
“无妨。”他说,随后又加一句,“我不想夜长梦多,尤其还有张家小子在一边虎视眈眈。”
江承紫没听明白这一句,却看见他缓缓揭下银质的面具,那一张好看的脸上哪里有一点点的疤痕啊。
“你——”江承紫看着这一张脸,不知道惊喜还是愤怒。
“是我。”他略略沮丧。
“你,你骗我。”她咬咬牙,颇为不悦。心里却不断检讨自己与他相见时是不是说过什么丢人的不合时宜的话。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他才略略定神。